人物
时段
朝代
诗文库
周文忠公行状开禧元年十二月1205年12月 南宋 · 李壁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八六、《周文忠公集》附录卷二、《翰苑新书》前集卷二四、《秘笈新书》卷五、《宋代蜀文辑存》卷七五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公讳必大字子充初字洪道,世为郑州管城人
宣和中朝散通判吉州,因家焉。
曾祖衎,故任朝奉郎,累赠太师秦国公,妣潘氏、李氏、张氏俱累赠秦国夫人
利建,早游成均,冠释褐选,终左宣教郎太学博士,累赠太师秦国公
妣王氏,赠秦国夫人给事中靓之女;
卫国夫人宋氏,元宪公之孙、庞庄敏公之甥也。
靖康丙午,外祖给事平江,公以是年七月十五日生于郡治。
公幼孤,母夫人课公读书,每至夜分,闻汴人陈持之贤,使公从之。
公敏慧夙成,刻苦自砺,出语缀文,见者惊异。
绍兴二十一年进士第,授徽州司户参军,改差监行在和剂局门。
与运属王其姓者共席屋数椽,王不戒于火,延烧及公家。
官知火自王氏,以其连姻台察不敢问,执公苍头,抑使伏辜,公坐是免去。
朝士劝公直之,公不校也。
二十七年,中博学宏词科,授建康府府学教授
三十年,除太学录,召试馆职,奏篇上,高宗称其文,谕丞相云:「他日可令掌制」。
秘书省正字
明年,兼国史院编修官
三十二年五月,除监察御史
六月孝宗即位
八月起居郎直前奏事。
上曰:「朕数年前见卿文,有近作可多进来」。
属初御经筵,公奏:「祖宗置经筵非为分章析句,正欲人主从容访问,以裨圣德,究治体,惟陛下留意」。
兼编类圣政,以正得失。
时暂权给事中,兼权中书舍人讲筵留身,论边事,上曰:「淮南不足忧,所忧者蜀耳」。
公奏:「蜀民久困征求,愿降诏抚谕,许以事定宽其力」。
先是,左右史不常置,而记注多阙书,公奏:「乞断自今年六月十一日以后,先次修纂,每月投进,其积压未修者依旧疾速带修,庶几陛下始初清明,言动必书,足以示后」。
婉容翟氏位官吏转行有碍正法者,公言:「上皇扈从之赏,陛下登极之恩,事体至重,然法当回授者未尝转行,岂容掖廷奉事之人独越此例」?
上曰:「朕初以卿止能文,不谓刚正如此」。
公奏:「近日前报政侍从,并依赦复职名,其间亦有不合人望当缴者」。
上曰:「固然,卿论事但令适中,朕无不从也」。
崇国正夫人位手分罢去,差钱塘县贴书填其阙,公奏四方闻知,谓敕差贴书,无乃伤国体乎?
蔡仍复官,公具奏蔡卞阴贼险狠,远出京右,使其子得以赦原,亟簉郎选,则宿奸巨蠹之后,皆可并缘以进,失政刑矣。
有诏求言,公奏:「名器轻假,无甚此时。
陛下试命有司,取毕仲衍中书备对,以熙宁官吏之数板今日之籍,遂项比类,修写图则,多寡盖可见矣」。
:「祖宗朝甚重诸路总管钤辖、将、副将差遣,或待有功之士,或储将帅之才
乞下枢密院,自今进拟,先取本人脚色联粘于敕黄之前,照祖宗旧法,毋使背戾。
虽有内降,亦须依此」。
:「朝廷知外虞之当先,而忘诸道之无备,愿于湖南、二广、福建量屯军马数百,控扼要害。
遴诸州都监之选,而稍重其权,使禁军渐知阶级」。
时金人来索旧礼,上命从臣条对,公奏:「太上皇向以祐陵未卜、慈宁未返,一旦以讲好之故,宁亲宁神,两遂所欲,礼虽屈而志则伸矣。
今彼以数寸之檄邀我厚礼,而遽听之,安知不谓我怯而继以难从之请乎?
今使之行,臣愿再以敌国之礼尝之。
彼纳吾使,吾又何求?
如必俟旧而后受,则告之曰:『太上皇帝前日之屈为亲也,今通好于用兵之后,主上欲以何名而屈,北朝欲以何名而受?
愿以为请』。
彼虽贪利无厌,亦将思所处矣」。
论者韪之。
隆兴元年,有旨押行门张宏特与支破遥郡请给,公奏:「臣检照事因,既非御笔,又非宝批,止用一白劄子,臣不知此命何自而出?
幸付三省,尚可进呈。
设若指授百司亦用方寸之纸,奉行则难辨真伪,不行则轻损命令。
一班直之长耳,去秋已尝特支全分请给,户部执奏而止。
今才数月,乃复紊烦天听,不可以无惩」。
经筵三月十一日开讲,公奏:「国朝之制,二月上旬,今乃远用三月
陛下收召英髦,并直经幄,彼皆日夜望赐清閒之燕,致缉熙之助,若缓其所当急,而使讲艺论道之风稍阙于初政,甚未可」。
又奏:「邵宏渊能还军中冒滥之恩,并录战功,而除正任观察使,此信赏也。
郭振仅一对内殿,既无旧劳,又无新功,亦以观察使与之则重矣。
陆廉以贪黩配流,此必罚也;
张耘贼杀士卒,盗没军资,有司当以殊死,而亦与同罪,则轻矣。
臣愿陛下大明赏罚,赏罚明则名实辨,名实辨则政事修,而夷狄可攘矣」。
枢密副都承旨龙大渊带御器械曾觌知閤门事,公与给事中金安节缴奏曰:「臣等于大渊、觌功过能否,初不详知。
近闻皆以台谏论列,故有此除。
陛下自即位以来,凡台谏有所弹奏,虽两府大将侍从要官,欲罢则罢,欲贬则贬,一付公论。
独于二人,乃为迁就,殆非帝尧舍己从人之义也。
臣等若奉明诏,则臣等负中外之谤;
大臣若不开陈,则大臣来中外之责;
陛下若不俯从,则深恐中外纷纷未止也」。
依奏,龙大渊别与差遣曾觌仍旧带御器械
翌日,公又奏入云:「适宰相宣示御札,谓臣等为人扇动,议论群起,且以在太上时小事不敢如此,则是臣等不以事太上皇帝者事陛下,专徇流俗,轻渎圣明,死有馀责。
臣等见归家待罪」。
有旨无罪可待。
上从容语公曰:「朕察卿务举职,但朕欲破朋党振纪纲耳」。
未几二相道上意,再除两知閤,公曰:「命令反复尤不可」。
遂留除命不下,上章乞祠,差台州崇道观
乾道四年,除权发遣南剑州,未赴。
六年,改福建提点刑狱
入对,论:「人才平居选择则易,缓急求之实难,愿深诏执事杂举中外文武之才,区别所能,总为一籍,藏之禁中,副在二府,无事之日预加审覈,或有任使,按图而取」。
上然之。
秘书少监直学士院、兼国史院编修官,公奏:「陛下取汉宣帝之言,亲制赞书,明示好恶,使臣下知所趋向。
臣观西汉所谓社稷臣者,乃在乎周勃之鄙朴、汲黯之少文、霍光之不学,至于服儒衣冠,持禄保位,则公孙弘、蔡义、韦贤辈实为之,故宣帝谓俗儒不达时宜,好是古非今,使人眩于名实,不知所守。
然使宣帝知求真儒而用之,何至杂霸哉?
臣愿陛下平心而察之,不可有轻儒生之名」。
实录院检讨官
加上德寿徽号,公以高宗万寿而册文称嗣皇为嫌,因阅建炎以后遇节朔遥拜徽宗表本止称皇帝,按唐宪宗顺宗尊号册文亦止称皇帝,议遂定。
七年,兼权兵部侍郎,奏四事:曰重侍从储将相,曰增台谏以广耳目,曰择监司郡守以补员郎之阙,曰久任监司郡守
上曰:「皆今日要务也」。
上问:「越谋吴甚难,何也」?
奏曰:「越已为吴所残,勾践男为吴臣,女为吴妾,以小复大,以弱报强,此其所以甚难。
然观其与范蠡谋吴,固有先后之序,非如后世规模不定,侥倖战胜」。
上曰:「卿议论甚当朕心,朝夕除卿侍从」。
退即有旨,除权礼部侍郎直学士院,升同修国史实录院同修撰
公奏:「陛下练兵以图恢复,而用将之道或未尽,择人以守郡国,而责实之方或未至。
且如江州一军,自陛下即位始付苗定,其后戚方继之,甫一年而定复至,又数年王明继之,才半年而皇甫倜又继之。
池州一军,始付时俊,其后王琪继之,甫半年而秦继之,才十月吴总继之。
数易如此,平居犹虑其乏事,何暇议进取哉?
诸州长吏倏来忽去,且以二浙言之,婺州四年之间易守者五,平江四年之间易守者四,又其甚则秀州一年而四易守。
用度何为而不窘,吏奸何为而不滋,民瘼何由而可苏」?
上旋召公谓曰:「卿近所论甚善。
力革二者之弊」。
公奏:「人主无职事,惟在察臣下邪正,凡轻于任事速于求售,他日必误国。
愿陛下察之」。
公又言:「江湖大旱,嗣岁尚远,而诸州赈济之策已尽,须朝廷于南库支拨一二十万缗代民租。
臣非不知大农匮阙,然艰食则盗起,盗起则调兵,当是时能惜费乎」?
上曰:「闻所未闻」。
公再拜谢曰:「臣惟以不欺事陛下」。
上曰:「正赖卿裨补不逮耳」。
侍讲,公奏台端绳纠中外,一日不可阙官,今乃五十日不除,上曰:「未有人故也」。
公曰:「御史台殿中阙具察官姓名,取旨差权」。
上惊曰:「朕不知此,宰执亦不言,盖避嫌耳」。
公曰:「臣尝为察官,是以知之,宰执未必知也」。
上谓都承旨叶衡:「周某奏御史台旧法,卿可谕宰相具来」。
八年,兼中书舍人,公奏:「中兴以来,驻跸两浙踰四十年,盖今日根本之地,而赋税供亿反重于他路。
如近日越、婺诸郡以隐落为名,增无实之税是也」。
上曰:「此胡坚常之谬」。
奏曰:「陛下既知,何不改正」?
上曰:「当令理会」。
公屡请免兼西掖,有旨从之。
张说再除签书枢密院事,与王之奇赐出身并命,公时在翰苑,适当答诏,入奏:「昨除张说签枢,举朝皆曰不可,陛下旋即改命。
曾未周岁,复有此除。
若谓西府当间以武臣,则愿于大将中择有威望者畀之。
去年群臣争论之际,传闻圣谕兹事诚误。
以此观之,用非陛下意矣。
所有二人辞免不允诏书,未敢具草」。
草上,批王曮疾速撰入,公与在外宫观,日下出门。
九年,除知建宁府,三请祠,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
淳熙元年,除右文殿修撰,未几召赴行在。
二年,除敷文阁待制,兼侍讲,兼直学士院,上曰:「朕知卿文学固久,今卿不迎合,无附丽,朕所倚重」。
兵部侍郎侍讲
公言:「储材当于閒暇,太祖太宗搜览豪杰,恢张四维,凡作成之,无所不用其至。
真宗、仁宗之世,名卿大夫磊落相望,是其效也。
仁宗尤以涵养士类为急,故自治平至元祐,悉获其用。
厥后章、蔡相继,沮士气以坏风俗,奖谗慝以植党与,卒致裔夷之祸。
绍兴初将相卿士得人为多,既而秦桧以患失之心济忌刻之性,同己者用,异己者逐,人才衰落,贻患至今」。
上皆嘉纳。
上谕公:「卿所进太上尊号诏草,温纯典雅,更无一字可议」。
公奏:「向者庚寅之诏,亦臣所草,流落累年,再尘翰苑」。
上愕然曰:「前诏亦卿草耶」?
公曰:「臣幸甚,绍兴末太上初上尊号,臣已为察官,预此议。
当时不以表请,私切非之,其后在翰苑,遂援古谊改正此礼」。
太子詹事
三年,公奏:「前年江西地震,赣州天狗星坠,既而茶寇入境。
今闻十二月正月福州地再震,亦有天狗之变,其事不可不虑」。
上曰:「防微杜渐固然」。
公曰:「天人相去甚迩,愿陛下毋忽」。
又奏:「昨闻殿前司羡馀二十万贯,此何从得哉」?
上曰:「朕已不受,闻军中有百馀万矣」。
公曰:「虽不受,当思其所自来」。
上曰:「军中财赋自有源流,盖统制官不治财赋,统领却治财赋,可以相关防,更无渗漏。
岁月既久,蓄积浸多」。
公奏:「主将须令得统制欢心,统制须令得统领欢心,今因小利却使互为猜嫌,戚戚然相伺察,情何由通,缓急何由得其死力」?
他日公奏:「臣闻陛下日御毬场,固知不忘阅武。
太祖二百年之天下,属在圣躬,愿为社稷自爱」。
上作色曰:「卿言甚忠,得非忧衔橛之变乎?
朕每次须再三审视前后,兼南方无好马,非西北比。
正缘雠耻未雪,不欲自逸耳」。
升兼侍读,除吏部侍郎
四年,除翰林学士,依旧兼职。
公奏:「臣观自唐至本朝,优待词臣,异乎他官,谓其居近侍之职,无簿书之冗,可以朝夕论思,日月献纳,或有补于治道也。
臣所慕者陆贽、欧阳修而已」。
十月久雨,公上言:「阴雨已踰两旬,甚妨收刈。
伏闻太祖朝以久雨谓左右曰:『后宫止三百馀人,当更放数十人』。
今禁中给使虽少,不知可用太祖故事否。
浙中诸郡积欠颇多,不知可降旨少宽期限否。
其馀更有宽恤事件,望令三省及户部日下条具取旨」。
内直宣引,公奏:「臣在翰苑,无有司之职,所以久不敢请对」。
上曰:「学士宴见无时,最为亲近」。
公因论时事,遂及「陛下当委任大臣,而使台谏给舍各举其职,自无过举。
今风俗委靡,士大夫以簿书期会为能,不思其职,久而不已,其害将不可胜言。
愿陛下早正其偏」。
又奏:「九月间天文不顺,且闻金星近前星」。
上曰:「止是略近,已戒太子勿近外人」。
奏曰:「天道高远,当论人事。
武士击毬,太子亦与,臣甚危之」。
上曰:「卿可语太子」。
奏曰:「太子人子也,陛下命使驰驱,臣安敢劝以违命?
陛下勿命之可也」。
上曰:「近日察官甚举职」。
奏曰:「人臣肯不避怨谤论事,陛下当听而主张之。
六察止有二员,若更除一员,则每员可分两察,亦所以示开广言路之意」。
他日,公问上:「太上何所苦?
前日陛下不及整舆卫而出,人情疑惧」。
上曰:「太上于饮食小失节,当日朕甚仓皇」。
因奏德寿宫相去太远非便,上曰:「前日已曾及此,太上坚不肯迁,如殿前司却多地步,待更力请」。
又奏:「人主外寄耳目于监司,臣愿明诏部刺史,或月或,各以部内所当罢行之事,仿成周小行人,所谓万民之利害,政事教治刑政之逆顺,与夫作慝犯令、丰凶和乐之书,条具以闻,毋得用薄物细故塞责。
如此,则不惟陛下坐而周知天下之故,亦可于是稽其人之才否,而诏黜陟矣」。
公屡乞去,上勿许,且奏:「陛下用臣太过,位序浸高,未免招致人言。
苏轼在此官,犹请郡至八九,臣实何人,敢不知惧」?
上曰:「待召人令与卿分力」。
因问吕祖谦能文,公奏祖谦不但能文,极知典故,翰苑须常用有学问之人,乃为有补。
五年十二月,除礼部尚书,兼翰林学士,公奏:「臣窃见本朝昭宪皇后诞生太祖太宗,圣子神孙,垂裕万世。
宜择其子孙愿恪有才能者一二人,加之以一命之宠,畀以祠庙之禄,世世勿绝。
就行在赐屋,使聚族以居,与国无穷,庶几慰在天之灵,报垂裕之德」。
六年,诏礼官详议明堂典礼,公奏:「祀祀天以祖宗配,此本朝已行之制。
但世俗《孝经》之语,未尝深考其义,致以今日为疑。
故前郊李焘申请,虽经群臣集议,寻为异说所夺。
今既降旨挥,即与臣下启请不同。
若或中辍,理为未安」。
由是圆丘、合宫始互举
讲筵留身,论本朝立国专以仁,兵非不用也,而以禁暴安人为本,上曰:「本朝兵势大抵似弱」。
公奏:「仁故似弱,其实非弱,社稷灵长,职此之由」。
上曰:「所以并无祸乱」。
公曰:「本朝似周,彼秦虽强,秪以自蹙」。
上论前代人物,公奏:「陛下万几之暇,潜心圣贤,不为嗜好所惑」。
上曰:「自昔人君,不知道只为不学」。
公奏:「尧、舜、禹之稽古,高宗之监成宪,故措诸事业,后世莫及。
今陛下留意于学,真积力久,此心清明如止水明鉴,物之过者,妍丑真伪,灼然可见。
以此应天下之务,安有一事失其当哉」!
十一月,除吏部尚书,兼翰林承旨
公奏近日裁减宗室恩数事,上曰:「太滥」。
公曰:「若择服属疏者许其一依士人应举取放,既可密减入流,又待之厚,彼自无怨」。
上称善。
又奏:「自昔治少乱多,未有数十年常晏然者,今中外幸小康,岂可不防患于未乱」?
上曰:「无怠无荒,四夷来王」。
公奏:「明王谨德,四夷咸宾,皆是道也」。
:「虞舜无为,非皆无为也,但不为簿书会之屑屑耳」。
七年五月,除参知政事,上曰:「朕近见卿理会一二事,殊不依违,执政之于宰相,事任非远,贵在和而不同,有所见言之,勿以为嫌」。
公对尽力。
上尝密遣人往昌化觇视箭谷,回云六十年前有此,上以示丞相赵公雄,雄言:「上再三及此,恐合宣示外廷」。
公曰:「宣和间有此,岂是休證」?
乃不果言。
上谓公曰:「只为养兵,不免皆取之民」。
公因极陈民困之由,上问:「各有名色,何故困民」?
公曰:「且以平江府论之,绍兴以前归正添差等官岁用五万缗,后来乃用二十馀万缗,则是岁添三倍以上。
既无所从出,遂于支移折变中暗增钱数,如苗米一石其耗三斗,州府受纳,则令折科,增三斗为五斗,增五斗为七斗。
如此则有田之家无不被害,安得不困?
此特一端耳,他皆类此」。
上为之怅然。
八年八月,以久旱降亲笔付三省求直言,丞相回奏谓熟多旱少,今此诏一下,所在皆有赈济之请,何以应之,约公通签进入,公言:「上明目达聪,欲通下情,而吾侪阻隔不行,万一上自行之,且以此奏示人,岂不获罪」?
公论相亟从之。
上尝以枢密非古官,欲罢之,公奏:「枢密本唐傅导之官,五代始置崇政院,分宰相之权。
庆历间张方平固尝以为非,而神宗亦有废并之意。
今圣谕可谓尽善,但二百年官制,一旦骤改,良亦未易。
不若且令二府互领」。
又及求直言事,公奏:「陛下圣德日跻,而星变旱灾如此,殆由臣等所致」。
上曰:「若封事言及大臣,朕须留中」。
公曰:「付出何害?
欲人不知,莫若勿为。
未闻有过而人不知也」。
有介宫闱之援而求为郎者,上令公给舍缴駮,公奏:「台谏给舍与三省相维持,岂可谕意?
不从失体,从则坏法。
命下之日,臣等自当执奏」。
上喜曰:「卿等肯如此任怨,甚善」。
公奏:「不与其所当与,谓之任怨;
不与其所不当与,何怨之有」?
上曰:「此所谓任责,非任怨也」。
公尝言用人之道,因及著作郎、佐各二人,绍兴以来未尝官备,盖以职任清高,实为左右史之储。
近岁习俗奔竞,迁进太速,今在馆多非久次,望姑养其器业,以厚士风。
九年九月,除知枢密院事,上谓公曰:「每见宰相所不能处之事,卿以数语决之,三省本未可辍卿也」。
他日,上谓公:「如统制官之类,当时与之接以观其才」。
公奏:「昨雷世贤相见,淮南地形缓急,欲守滁。
臣谓不然,滁有山林之阻,可守而不可禦敌。
若庐、和婴敌冲,此则当备禦」。
山阳旧屯军八千,雷世贤请止差镇江一军五千人,上欲许之,公奏:「山阳控扼清河口绍兴初韩世忠尝屯重兵于彼,若无故减戍,他时旋增,必致敌疑。
扬州武锋军有众八千,本屯山阳,若岁拨三千人同镇江一全军往戍,似为两便」。
十年御带林忆年丁忧中官除此阙者数人,公奏:「阉官徒借是以希升转,近用王实,今又用王毅,虽是德寿宫人,给舍不知,多来问臣。
臣虽具以陛下奉亲之意晓之,终非美事」。
上曰:「也是,都要转遥郡」。
公奏:「不得已,且令给据亦可」。
公又言:「近者白气自西南亘天,宜为兵备」。
上曰:「日脚之气,常有之」。
公言:「此太史局相宽之词,抑天道固不可知,有备乃无患」。
吴挺交州蕃部劫汉人二名及牛畜而去,以事细,止乞照会,公奏:「今欲降旨挥,督其根治,庶几知朝廷每事留意,不敢忽略。
国家日有万几,若不察之于微,其弊将有不可胜救者」。
上曰:「几者动之微,自古多缘不能防微杜渐,驯致祸乱」。
温州军士因教阅喧悖,郡守汪义端将为首者决配,宪臣张诏欲先定义端减尅衣粮之罪,然后将军士明正纪律,公奏:「此风不可长,若稍行遣义端,则今后骄兵茍有所求,必为劫持计矣」。
郭果请移江陵兵万二千人并家属永屯襄阳,公言:「江陵兵一万八千人,自来半戍襄阳,今果谓襄阳极边,为门户之要,殊不知江陵亦在江北,为吴楚喉衿。
或金以数万人缀襄阳之师,自随、直走荆南,则奈何」?
上曰:「正为军士家属在荆南,恐或捣虚,牵连士卒心」。
公奏:「如此,则江陵遂弃之乎」?
争甚力,上乃许果万人而留八千于江陵
盱眙报金酋今岁避暑寿安宫,所徙器用倍常时,且分诸子出镇,上谓公此必有避位意,公奏:「当预为之备,如淮上万弩手近密令州郡置籍,而诸路民兵阙于教阅,内外诸军亦久无升进,欲并拟一指挥,令择精习武艺者解发赴行在。
宰执三衙亲行阅试,高者补一两资,馀第支赏给,亦所以示不忘武备之意」。
上曰:「便是,恐人谓放下」。
公尝奏:「祖宗时大臣奏事榻前,互相可否。
今陛下虚心无我,有所未至,惟恐臣下不言,岂容人臣却护短自是?
夫惟小事不敢于榻前有隐,则大事无由欺蔽矣」。
上深以为然。
公言:「近探报敌酋却欲至东京,秋冬议过上京,乞密下诸将究,且降亲劄付蜀中三大帅,令条具攻守之策以闻」。
公奏事次,上独命留身,宣谕:「金酋既过上京间或传位兴兵,卿留心军政,甚副朕擢用之意」。
公奏:「臣本以文墨圣知,戎务本非所习,误蒙任使,不敢辞耳。
今彼恫疑虚喝,正恐我或先动,所当镇之以静。
惟边将不可不精择,山阳最为重地,正当金粮道
今正与寻常州郡一等用人,缓急窃恐误事」。
淮西延玺申,泗州归正朱现已补承信郎,不曾与告,上曰:「何不与之」?
公曰:「元来誓书不得招纳叛亡,恐却过北界,引惹边事。
今欲令王希吕更加优恤」。
上奖谕再三,曰:「卿处事甚当」。
十一年六月,除枢密使,上曰:「卿在西府,备殚忠劳,若有边事,宣抚使惟卿可,他人不能也」。
公奏:「诸军升差置籍,今已一季,合行点召,虽不专以此取人,亦因以察其能否,使之不测,则主帅自不敢行私」。
诏令赴密院审察。
王希吕乞增兵守庐,上欲令郭钧、雷世贤共分数千人与之,又:「万弩手、民兵自可为用,若添得一藩篱,甚好」。
公曰:「希吕欲二万人,少犹半之,盖须以正军为主,则帅司可立。
帅司既立,则沿淮归正山水寨、民兵、万弩手等皆为我用矣」。
十二年,留正申西兵已免起二年,今次取听朝廷指挥,上令发来,公奏:「襄阳兵少,阎世雄欲得此项人」。
上曰:「三衙不可阙」。
公言:「顷金不得志于四川,又尝送死于两淮,深恐睥睨荆襄,向来犹调他处官军,不比三衙在近,临时可以措置」。
上悟曰:「与应付一年」。
金州阙帅,公奏欲令侍从管军荐举,上:「大帅自合朝廷除授,卿等且更求人」。
公曰:「舜用九官,并咨四岳。
用否在上,何嫌之有?
与其暗荐,不若明扬。
仁宗台臣,至于列所荐人姓名,已乃考实,谁敢妄举」?
上言:「王蔺论事颇偏」。
公奏:「蔺议论虽时有过当,然人主左右岂可无数人尽言不顾身者?
若上下相蒙,合而为一,殆非国家之福」。
盱眙奏报达实林牙领兵犯金国,金下宿、泗等州堤备,御笔赐公等曰:「达契丹欲兴兵,不如所传则已,有之则在我岂得漠然?
他日我径举兵则违誓约,若因衅则将何以为辞」?
公奏:「敌中多诈,彼一方小警,何至移文近边?
若果有衅,临时不患无辞,所急在于间探精审耳」。
明年,上又谕公以吴挺约结夏国事,公奏:「陛下念世雠之未报,思境土之未复,规摹宏远,夙夜不忘。
臣备位于兹,无以少副使令,每切惭负。
但夏人自来翻覆,乾道中王炎尝因任令公用帛书通好,随即密送金人,范成大奉使日雍遂出以示之。
其难保如此,结约似未可轻。
若雍易世,亲离众叛,天相圣明,决有机会」。
广东潘畤以擅斩犯法军士自劾待罪,上批「无罪可待」,公奏:「帅无便宜之文,不经录问详覆而斩四人,虽意在除恶,然人命至重,若如此施行,恐开妄杀。
只如洪迈婺州唱乱兵,亦止是放罪,后不妨旌赏」。
池州李思学自陈本军正将二人不能开弓,窃恐被点唤,乞与罢任,上曰:「此法甚好,皆枢密使措置之效」。
楚州报金中呼鲁大王占据上京,上批问公曰:「金若中分其国,宜预画计策」。
公奏:「兹事体大,譬如奕棋,须随著应之,若遂先举,恐贻后忧」。
他日上谕公:「近北使到阙,询问其三节人,皆呼鲁年已六十馀,因于僧舍,前所报达实林牙亦是妄传,枢使可谓先见之明」。
十四年二月,拜右丞相,公奏:「臣不才备位,初无设施,惟奉行成算。
今陛下勤政,内外宁谧,二十馀年,此正可惧之时,当经远之计。
臣欲具要务,取自圣裁,若其可行,当与王淮等协济,亦不敢纷更欲速」。
上曰:「锐则易怠,国家无事时,正宜修明政理」。
公奏:「大臣朝夕纳诲,非如台谏给舍救之已然」。
上曰:「朕有过失,卿宜尽言」。
上欲下吏部将知县有荐举人先与通判阙,公奏:「莫若籍记与堂除通判,免滋搀夺之风,且坏铨法」。
公以旱求退,不允,因奏及民实惠惟宽减夏税,而施德自近始。
会稽和买诡避极多,今乞权免一年,后当差官釐正。
秀州申,乞权减大军总制钱二万馀缗,吏拟勘当,公曰:「此岂勘当时耶」?
奏蠲之。
高宗上仙,朝廷欲用显仁例,遣三使如敌中,公固执不可,谓今昔事体不同,不当畏人而曲徇。
金国贺生辰使人到阙,上在丧次,议欲宣谕俾归。
公奏贺礼固不可行,但彼远来,止是馆伴发遣,朝廷更无一辞,于理未安。
遂口占数语,令使者归,附奏,中外咸谓得体。
十一月,手诏讨论皇太子参决庶务典礼以闻,上欲从天禧旧制,止就资善堂,公奏:「其时太子尚幼,初见辅臣,恐难尊用。
昔晋有宣猷堂,今作议事堂,亦可」。
十五年,太上山陵,公奏当如祖宗旧法,置使五人。
首相意不欲,礼官又引绍兴显仁例。
公言:「今陛下既用七月之制,又行三年之丧,山陵岂可不用大臣?
永熙陵差吕端太傅,是时一相尚且亲往。
昭慈会稽,仓卒间犹命枢臣为总护使,又差执政张守监掩攒宫。
旧章著,昭然可证。
臣备位宰司,当行」。
乃以公摄太傅,如故事。
明堂加恩,进封济国公,公奏:「久尘政路,自思陵归即欲求去,缘京镗使北,争执礼文,屡蒙宣谕,恐彼中因贺生辰却求报复,令臣任责,是以迁延少待。
今人使已行,求去无嫌,乞骸骨归山林」。
上奖劳再三,曰:「朕比年殊觉病倦,欲传位太子,卿须且留数年」。
公奏:「陛下圣体康彊,只缘哀毁太过,何遽及此」?
上曰:「礼莫大于事宗庙,而病不能自力,每直孟享,往往分诣;
孝莫大于宁亲,而德寿宫隔远,不得日至,欲不退休,得乎?
以此委卿」。
公泣而退。
十二月壬申,上密付绍兴三十二年太上传位亲札,公奏:「陛下躬行舜禹之事,臣释政,以内祠事陛下于别宫」。
上曰:「丞相得无欲用钱端礼例邪」?
上命公草诏,宜以侍几筵奉东朝为意。
十六年正月,拜特进左丞相进封许国公
二月壬戌内禅,公奏:「陛下圣寿康宁,巽位与子,古今盛典,再见本朝,中外同庆
臣等辅政无状,自此不得日侍天颜,无任依恋之至」。
哽噎几不能言,上亦泫然曰:「正赖卿等协赞新君」。
光宗即位,公奏:「陛下初政,用人求言为急,如前宰执侍从首合咨访」。
后三日御笔批出降诏,从公请也。
三月,升少保益国公。
累奏乞回授,上不许,降诏面谕至三四。
公在位稍久,士之有求而不获者多望公,公为是惧,求去甚力,上不许。
既而谏官有言,公请益坚,观文殿大学士潭州
言者不已,遂以少保奉祠而归。
孝宗中使赐公金器,劳问有加。
绍熙改元,判隆兴府,辞不赴。
观文殿学士,判潭州
郡有倍税牙契钱,岁约二十万缗,公亟罢之。
明年六月,复大观文
七月坐举官不实,降授荥阳郡
明年八月,复益国公,改判隆兴
复再入奏祈免,除醴泉观使
今上即位,诏求直言,公奏陈四事:曰圣孝,曰敬天,曰崇俭,曰久任。
且欲仿靖康时谭世绩主管龙德宫,寿皇时命钱端礼德寿宫使故事,遴选太上旧臣一二人,使侍燕閒、从游幸,以广陛下之孝。
本朝提举司天监,皆委近臣,如神宗初年司马光元丰间王安礼,今莫若择侍从之忠直者提举史局
此诚格天之一端。
上特遣使赐公少傅告,公一再辞,寻许回授。
庆元元年三上表告老,少傅致仕。
嘉泰元年,有以布衣上书及公姓名者,言者论公,降一官,次年少傅
四年十月一日薨,年七十有九。
讣闻,上辍朝两日,赠太师,赙银千两、绢千疋。
公娶王氏,益国夫人监察御史葆之女,先公一年薨,葬于庐陵县斗冈之原。
十二月八日,奉公柩合焉。
子纶,朝请大夫、行大理司直
孙颢,宣议郎、新监饶州浮梁县景德镇,兼烟火公事。
孙女五人:长承事郎、监嘉兴府籴纳仓萧彖,馀未行。
公英亮宏达,得于天资,研精覃思,博极书传,少有大志,常以古人自期。
进士第,继擢词科,当官涖事,虑周而识敏,内秉刚方而外和易,人不见其圭角。
高宗一见其文,奇之,由台阁侍从,标望屹然,凡所献替,前代之典章、国朝之故实,援引考證,辞婉意切,悉中事宜。
两制,除拜有非其人者,据正争执,前后两以祠去,士大夫莫不高其风,而孝宗于是益敬公矣。
暨再还朝,旋践二府,政事之外,尤究心武备,选将练兵,常如敌至,慨然以规恢大义为不可已,而务存审重。
孝宗亦自谓往时以文章知公为不尽,而始有大用之意矣。
既正宰席,以身任天下之重,进尽忠益,退省阙遗,辅赞弥缝,靡不用其极。
每与同列奏事上前,有惎公者,公一不顾,反覆辩论,归于是而已。
公于人才务合异同,不主一偏,惟贤是用,尤不乐矫激近名者。
其规模建置,大抵本于仁厚,每以爱养民力、久任牧守为急,于祖宗故事遵守不敢轻易。
孝宗将内禅,讨论典礼,草定诏册,一出公手,他人莫与。
光宗以公甘盘旧学,眷礼尤笃,于是侧目者众。
公竟以论去,閒居十五年,自号平园老叟,筑堂名曰「玉和」,公自序:「四气和谓之玉烛,方今贤和于朝,物和于野,遂使皤然一叟,得侠老于和气之内」。
则知公虽从容绿野,坐远世氛,而其心未尝一日不在朝廷也。
顾常谓《易》六十四卦,惟《谦》六爻皆吉,又「一言可以终身行之者,其恕矣乎」,故平生处己以谦,待物以恕,出于自然,无所矫饰。
公之为文温纯雅正,不厉声色,自足如意,近代建言得体,无出公右。
晚笔力益遒,四方碑板多以属公。
公自奉甚约,义所当予,略无所靳。
亲旧贫不能自给者,廪之终身。
事从兄甚严,视其颜色以为戚欣,抚族姻曲有恩意,官同姓者六、异姓者五。
公虽贵,遇朋友如贫贱时,澹于声色,独嗜书如饥渴。
已老,手校《文苑英华》一千卷,又与同志取欧阳公集反复是正之,遂为善本。
公有《省斋文藁》四十卷,《平园续藁》四十卷,《省斋别藁》十卷,《词科旧稿》三卷,《掖垣丛稿》七卷,《玉堂类藁》二十卷,《政府应制稿》一卷,《历官表奏》十二卷,《奏议》十二卷,《奉诏录》七卷,《承明集》十卷,《辛巳亲征录》一卷,《壬午龙飞录》一卷,《癸未日记》一卷,《閒居录》一卷,《丁亥游山录》三卷,《庚寅奏事录》一卷,《壬辰南归录》一卷,《思陵录》二卷,《玉堂杂记》三卷,《二老堂诗话》二卷,《二老堂杂志》五卷,《玉蕊辨證》一卷,《乐府》一卷,书稿十五卷。
壁之先君文简辱交于公,同德比谊,独相知心。
仲兄著作、季兄贤良皆从公游,蒙待以国士,而壁自幼亦公期予甚过。
追惟三十年间死生离合,感慨增系,自顾驽下,学不加进,有负奖知。
今公既葬矣,纶以行述来请,用不敢辞,序始终大略如右,以俟志公之墓者,且以备奉常太史氏之采择
开禧元年十二月辛未朝议大夫、试尚书礼部侍郎、兼同修国史、兼实录院同修撰、兼直学士院、兼枢密都承旨李壁谨状。
司印卖契书诏崇宁三年六月十日 北宋 · 宋徽宗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五六
诸县典卖牛畜契书并税租钞旁等,印卖田宅契书,并从官司印卖。
除纸笔、墨工费用外,量收息钱助赡学用,其收息不得过一倍。
按:《宋会要辑稿》食货三五之一(第六册第五四○八页)。又见同书食货七○之一三五(第七册第六四三八页)。
诏观西洋国所进狮子因获遍阅虎圈诸兽敬制长句纪事和高阳相公 明末清初 · 毛奇龄
 出处:西河集卷一百六十三
古皇慎德开四译,内被绥侯外蛮貊。
贡物区为王会文,共球载在宾庭册。
河镠畎翟献上方,兜离僸佅陈明堂。
三灵既应百神洽,般般之兽皆翱翔。
康熙戊午十七载,神武声名播遥海。
五畤从教白泽来,千门真见黄龙采。
鸦翎习习负矢飞,鸡斯之乘归林支。
诸方执贽俨相列,东渐溟渤流沙西。
于中有国名古里,曾渡澜沧作海市。
鱼眼看波射水红,鲛丝织浪翻云紫。
地当申未产兽雄,金精杰出毛群中。
衔绦饰组献天子,裁贝作章辞礼恭。
从容槛致射熊馆,不为珍禽为怀远。
虎落时看接上林,鹰房秋到移南苑。
廷臣侍从欲赋诗,皇恩有诏徐观之。
圆目昂鼻有筋力,悬星掣电无雄雌。
独怜耏发未卷曲,曳尾绁绁若散丝。
衣被欲成鞠色见,牙龈不使钩形施。
尔时群槛柙诸兽,木垒枪樊列前囿。
熊罴避路不用当,虎豹攀栏有时吼。
青鸾赤雀相对栖,豪猪野马争游嬉。
张昭见此不动色,朱亥在傍何所思。
闻之有熊狩旸谷,获得狻猊比牛畜
汉时安息亦献斯,形似麒麟但无角。
从兹郊祀播乐章,射乌格鹿非寻常。
铙吹已陈《朱鹭曲》,徵歌还及白狼王。
何如储冠未完缉,诏遣求贤共来集。
东堂甫布网罗成,西域刚逢旅獒入。
招摇乍启禁籞开,白麟有对皆奇才。
请看太保《卷阿》赋,恍见文王灵囿来。
沈德潜:依题布置,而遍阅诸兽中,仍以狮子作主,此分宾主识轻重也。一结尤得应制体。
南郊改元赦文 后唐 · 后唐明宗
 出处:全唐文卷一百十二
王者法天为子。长人为君。
必在于上奉天明。下从人欲。
奉天莫先于孝敬。从欲莫先于矜宽。
则必上下叶和。阴阳调序。
朕顾惟寡德。猥绍丕图。
景灵。敢不寅畏。
属以域中作梗。边上多虞。
继除枭獍之妖。累殄豺狼之族。
阻行大礼。于兹五年。
负芒刺以靡宁。积冰汤而为惧。
今幸五兵偃戢。百谷丰登。
谒清庙以写心。陟泰坛而沥恳。
孝敬之道。诚益励于夙宵。
宽宥之怀。固难忘于顷刻。
上承元祐。冀永无疆之休。
下念黔黎。宜覃莫大之庆。
况天地交泰之始。雷雨作解之初。
布泽益示于滂沱。发号重新于涣汗。
涤瑕荡秽。屈法申恩。
宜改天成五年长兴元年。可大赦天下。
应诸道见禁囚徒。十恶五逆。
光火劫舍屠牛。官典犯赃。
伪行印信。合造毒药外。
罪无轻重。巳发觉未发觉。
巳结正未结正。咸赦除之。
其天成四年十二月终巳前。诸道州府人户。
应有残欠税物。蚕盐食盐。
乾榷湿榷。既系积年之欠。
俄逢作解之恩。并与免放。
诸州府营田户部院。应欠租课。
房店利润。逃移人户。
死损牛畜。或先遭剽劫。
及水涝处。欠负斛斗。
无所徵填。巳收纳到家产财物。
其馀所欠。并与蠲除。
所在仓场。积年损坏。
使臣盘覆。欠折尤多。
其主持专知官等。据通收到产业物色外。
亦与放免。应诸道商税课利。
扑断钱额去处。除纳外年多蹙欠。
枷禁徵收。既无抵当。
并可放免。诸道采造材木欠数定州材木钱。
阌乡船务遗火。所司累行催促。
无可填纳。亦与放免。
先南北两军前仓场持主损烂欠折。及江河转运。
抛失舟船。并斛斗茭秆钱。
诸镇欠少过军准备粮草等。据主持人见在家业勒收纳外馀放。
所欠天成元年二月诸州般纳到上供库秤盘积欠物色。并遭兵火烧劫。
耀州前后身死刺史界分欠省库钱物。敕勒州司官吏备填者。
并特放免。天成二年终诸色人于西川省库内借过钱。
省司先差人收买羊马。欠折死损无填还。
天成二年终巳前。诸道铜银铁冶银锡水锡坑窟应欠课利。
兼木炭农具等场欠负。亦与放免。
诸州府或经水旱灾沴。恐人户阙欠糇粮。
方值春时。诚宜赈恤。
宜令逐处取去年纳到新好属省斛斗。各加赈贷。
秋收日徵纳完数。应天府州合徵秋夏苗税。
土地节气。各有早晚。
访闻州县官。于省限前。
预先徵促。致百姓主持送纳。
博买供输。既不利其生民。
今特议其改革。巳令所司。
更展期限。辅相之荣。
必资德望。公侯之贵。
盖选贤能。欲展徽猷。
贵在彰显。内外群臣。
职位带平章事侍中中书令。与改乡名里号。
欲通和气。必在申冤。
将设公方。实资奖善。
州县官寮。能雪冤狱。
活人性命者。许非时选。
仍加阶超资。注官与转。
服色巳著绯者。与转兼官。
其朝臣及藩侯郡守等。亡父母祖父母在。
并妻室未沾恩命者。并与追赠及叙封。
应有诸色私债。纳利巳经一倍者。
只许徵本年外。欠数并放。
纳利巳经两倍者。本利并放。
昭宗太祖庄宗时。或有犯罪籍殁人。
若有子孙在者。并许识认。
上祖坟茔。主祭庄田巳系官。
及有主承佃。不在识认之限。
河阳管内人户。每亩上旧徵桥道钱五文。
今后并放不徵。诸道州府人户。
每亩上元徵曲钱五文。今特放二文。
只徵三文。敢以赦文前事告者。
以其罪罪之。赦书有不该者。
所司各具条例闻奏。夫施令覃恩。
比期及物。苟有壅滞。
曷浣焦劳。如闻近年赦书。
所在不广宣布。为人臣者。
岂若是乎。其在辅弼公卿。
藩侯郡守。各展忠力。
副朕忧勤。共致治平
永跻仁寿。仍令御史台严加访察。
无纵稽留。赦书日行五百里。
告谕天下。咸使闻知。
乞措置招捕虔州盐贼奏状1132年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三、《梁溪集》卷六六 创作地点:江西省抚州市南丰县
右,臣准尚书省劄子节文:「四月七日三省同奉圣旨,令李某将带军马疾速起发,依已降指挥相度由汀、道州,就令抚定广东经过州军,前去之任」。
臣又依禀圣旨行下广东州军,勘会见今盗贼数目、屯泊作过去处措置招捕外,访闻广东盗贼一项犯南雄、英、韶等州,一项犯循、、惠等州,动以万计,残破诸县,杀害平民,皆是虔州诸县平时般贩私盐之人。
其初千百为群,入广东界掳掠牛畜财物之类,巡尉弓兵不切用心捉杀,使之厚有所得而归,复为平民,虔州令亦不谁何。
累岁如此,浸淫不制,今年遂至有万馀众。
南雄、英、韶者围郡城、劫岑水埸而去,入循、惠者破龙川长乐兴宁河源、博罗等县,直扺循、惠城下,至今犹未复归巢穴。
原其所以致此,皆由州县弛慢之故。
今若欲锄其本根,须就虔州措置扫荡巢穴,诛其首恶,乃可惩艾。
臣见具奏申明经由道路,如蒙朝廷依臣画一内所乞踏逐数项兵七八千人,可以由广东前去,即乞许臣到虔州,官吏兵将并听臣节制,庶几可以施设方略,治其本源,下流自然无患。
如合圣意,伏乞特降睿旨施行。
申督府密院相度措置虔州盗贼状1136年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二五、《梁溪集》卷一○七
七月十八日枢密院七月一日劄子,臣寮上言:「臣窃以虔州地险民贫,风俗犷悍,居无事时群出持兵私贩为业,自军兴以来,啸聚为盗,招捕殆将十稔,终未殄灭。
臣深求其故,乃知招安之后,田业荒芜,耕种不具,州县救目前之急,不暇存恤,又督逋负,宿恶乘之,相煽愈固。
加以巢穴深远,山多瘴疠,官兵惮于穷讨,有司疲于供亿,往往以招安为便,殊不知官其首领,馀众何归?
朝廷若不严行措置,异时邻境悉应相率从贼,患益滋矣。
臣愚过计,欲乞汀州常屯兵千人,循、梅州各屯千人,虔州屯二千人,间岁更番,每遇猖獗,并力掩杀,仍择守令专意抚存失业之人。
如此,则良民有以自存,顽民知所畏惮,庶几兵可彊而寇可销矣。
俟其平定瑞金,乃于诸邑上流增以军使之额,邑宰兼之,留屯千人,委帅司拨差本州将兵四百人,他州六百人,阴防其微,选骁将主之,庶制其命,俾不复萌意,实永远之利也。
取进止」。
奉圣旨令李某、连南夫、张致远相度申枢密院
劄送某疾速施行。
某契勘虔贼旧年止是冬月农隙之时相率持杖,往广东贩盐,以图厚利。
后来渐次于循、等州村落间劫掠得牛畜钱帛归家使用,巡尉不敢谁何,徒党渐众,遂犯州县。
至建炎四年宫省移在虔州,陈大五长啸聚作过,当时官司措置无策,赏罚失当,土豪有物力之家,往往啸聚结集,报复雠怨,头项渐多,州县不能制禦,连结滋蔓,以至今日,虽遇丰年,亦不衰息。
其说有二:一则虔民赋性犷悍,喜于为盗,易为结集,动以千百为群,互相劫掠,凌逼州县,不畏刑法,不顾死亡,循习成风,不以为怪,异于诸路盗贼;
二则自近年以来,专务招安,官司失于措置,有以诱之为盗。
谓如招安到贼火,首领尽补官资,放散徒党,其徒党中桀黠者又复纠集徒众,自为头首,以俟招安,复得名目,递相仿效,无有穷已。
招安首领虽已补授官资,或与差遣,多是不离巢穴,不出公参,依旧安居乡土,稍不如意,或资用阙乏,则又相率为盗。
以此滋蔓,虽痛遭屠戮,亦不改悔,窃恐为患未艾。
今来朝廷欲措置虔寇,不过招、捕两事。
临以重兵,有以制其死命,然后可以招抚
措置合宜,乃为得策。
何谓临以重兵,有以制其死命?
今虔寇巢穴多在江西福建广东三路界首,置立寨栅,为三窟之计。
一处有兵,则散往他处;
官军既退,则又复团聚。
中间遣发军马,卒不能穷讨,正以节制不一之故。
若节制归一,使其不能散逸,且捕且招,威令既行,则穷寇别无他策,必须自归;
然后结以恩信,使之改过自新,将为首及徒党桀黠之人尽赴军前使用,以除后患。
此最策之上者。
某昨曾陈请乞于江西路置都统制一员,节制三路军马,以招捕虔贼,蒙朝廷许令本司辟置。
然至今未敢辟者,非惟难得其人,亦以本路军马单弱,不足以副都统制之名,故迟留至今。
如蒙朝廷遣发防秋军马,使本路兵势稍壮,方可辟官充上件差遣,使统三路之兵,以措置虔寇,数月之间必见就绪。
既以兵力招降,乃可使之远去巢穴,以消永久之患。
招安到贼火,除放散胁从羸弱之人外,其头首及强壮桀黠之人,并令解发赴军前使唤,头首与补正官资,及其馀强壮人并与刺手背分隶诸军下使唤。
若能用命立功,优与旌赏;
或有作过,必杀无赦。
其不能悛改、逃亡复归本土之人,许诸色人捕斩,籍没田产,编配妻子,以系累其心,使知为盗之无益,自然不敢复为头首,则虔人喜为盗之风渐次可销。
韩世忠既破范汝为,其头首及强壮人并将带随军前去,所以建州数年无盗贼之虞者,正以措置得策。
至于盗贼衰息之后,又须县令得人,劳心抚字,使作过桀黠之人既去,良民得以复业,安于田亩,乃可以化盗区复为乐土,此尤不可后也。
某昨尝奏请辟置虔州县令,已得指挥许辟,然至今犹未敢辟奏者,实以虔之诸县多是瘴烟之地,盗贼出没不常,朝廷初无赏格,士大夫之有材者多不愿就,又难强之使行。
吏部注授者既不肯赴任,见任者又皆欲省罢,欲其究心职事,抚字远民,消革盗贼之风,未易可致。
欲望朝廷优立赏格,将来辟置知县到任半年盗贼稍除,良民复业,选人特与改官,京朝官与转行一官,候任满日各再与转一官。
其盗贼平定之后,量与蠲免租税,已前欠户并免催科。
庶几官吏尽心,民庶安业,复有承平之象。
所有乞将虔州属邑分置军垒屯兵一节,见行相度,别具供申外,谨具申枢密院都督行府,伏候指挥
赵相公第十书八月三日1136年8月3日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三八、《梁溪集》卷一二二 创作地点:江西省南昌市
昨蒙朝廷差到统领官何球,即时依禀就申世景军中差拨军马,令往虔州措置群盗。
未行间,适报筠州管下盗作,因令就便前去措置。
本人全不以捕盗为意,公然招收亡命,冒请钱粮,沿路作过,搔扰民户,至有强取财物牛畜,杀伤平人。
恐其生事,檄令归司歇泊,又自擅往袁州招安,所为愈甚。
本司别差将官马仙前去措置,适得大理寺公文,根究何球盗用官物凡二十馀次,劄下令以职事交割与马仙讫回归,并不听从,不免先次勾回军兵,及委提举茶盐赵大夫随宜措置,差人勾押前来。
昨日方到本司,已送所属根治,俟见情节,续申朝廷,乞重赐行遣,以为将佐之戒。
敢望钧慈,特赐照察。
招安府敕 后晋 · 晋高祖
 出处:全唐文卷一百十六
魏府城马步诸军将校员寮节级军将长行参佐官员僧道百姓等。朕以范延光明宗旧臣。
与朕素敦分义。因开怀而舍释。
果沥恳以归明。君臣之义宛然。
金石之言无改。亦繇诸军将士。
参佐职员。同输归向之诚。
共感怀柔之道。备观忠孝。
深所叹嘉。将遍示于渥恩。
宜先行于慰抚。表予大信。
安尔众心。应在城官员将校长行
今日巳前。罪无轻重。
一切不问。范延光巳除授郓州节度使
赐铁券。封本郡王
孙汉威等将校。等第除授防禦团练刺史
巳各别行制敕。命使往彼。
宣赐恩命。仍令各取便路赴任。
恩命未到閒。仍且委薛霸充都巡检使
乔谨充副巡检范延光赴任后。
即可取便路发赴所任。其馀将帅参佐官吏随职员。
并一一分析名衔奏闻。当议各加渥泽。
其应在城马步军将厅子指挥散员亲从左右义勇先锋。并入马直马步人神勇弩手郑韬张进手下兵士。
并薛霸王建遣诸色将校衙队名额军都。并升为侍卫亲军排连。
所有今年冬衣见阙绵数。巳指挥杨光远
收寨内绵。勘会俵散。
应有先被张从宾胁从。符彦饶惊扰。
卫州黎阳陷失。因兹走入。
及隔过官员使臣将士等。兼自兴师以来。
前后离背军都住彼者。并不问罪。
其官员使臣等。并与录任。
其将士等。各与依旧。
请受诸军收管。如有入城后迁转职名者。
便据见守职名支给请受。如有诸色人辄敢恐动。
并当深罪。在城将校
及诸色官员。应有物业为人请射者。
并许给还。依旧为主。
先有抽入城义军。并放归本家。
如是巳配在诸军者。各随本人所愿。
如愿在军者。即依旧收管。
愿归农者。即放归本家。
所有府城四面人户。三十里内。
与放二年秋夏租税。三十里外。
委逐县令佐专切点检。如实曾经砍伐桑柘。
毁拆屋舍者。分析申奏。
尽与蠲放租税。切仰招携。
速令归业。应九月二十五日巳前。
因事被杀之家。不得更有论讼。
及相雠报。妻孥家产。
巳配没者。并给还。
如有自去年七月十九日后来。曾经在城将校及诸色人请射舍宇等。
或为配率柴薪。或为自要供烧毁拆却者。
只据九月二十五日后见在者舍宇交割。其有巳破除。
却閒未数日。不得更有论索。
如内有属官舍宇。亦仰准此指挥
应自去年七月十九日巳前。有诸色商旅。
或城内与城外。亲情相识。
应是寄留诸色钱物羊马牛畜等。或经括率。
或以没纳入官。或破罄尽。
不计是何公私官员寄付。并不许更有论索。
如敢以敕前事相告言及相雠报者。以其罪罪之。
朕方启基扃。务安华夏。
每推诚而待物。日仗信以怀来。
布兹誓言。质诸天地。
天雄军节度副使朝请大夫检校刑部尚书赐紫金鱼袋李式中大夫检校尚书右仆射亳州团练使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司徒贝州刺史孙汉威可检校太保陇州防禦使
天雄三城都巡检使检校户部尚书薛霸可检校司空卫州刺史。天雄军马步都指挥使检校工部尚书王建检校司空虢州刺史
天雄军内外马军都指挥检校户部尚书药元福检校司空深州刺史。天雄军内外步军都指挥使检校兵部尚书绣州刺史安元霸可检校司空随州刺史
南园记1200年 南宋 · 陆游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四五、《放翁逸稿》卷上、《西湖游览志》卷三、《八代文钞》第三五册、《敕建净慈寺志》卷二三、雍正《浙江通志》卷三九 创作地点:浙江省绍兴市越城区
庆元三年二月丙午,慈福有旨,以别园赐今少师平原郡王韩公。
其地实武林之东麓,而西湖之水汇于其下,天造地设,极山湖之美。
公既受命,乃以禄入之馀,葺为南园。
因其自然,辅以雅趣。
方公之始至也,前瞻却视,左顾右盼,而规模定;
因高就下,通窒去蔽,而物象列。
奇葩美木,争效于前,清流秀石,若顾若揖。
于是飞观杰阁,虚堂广厅,上足以陈俎豆,下足以奏金石者,莫不毕备。
高明显敞,如蜕尘垢而入窈窕,邃深疑于无穷。
既成,悉取先得魏忠献王之诗句而名之。
堂最大者曰许闲,上为亲御翰墨以榜其颜。
其射厅曰和容,其台曰寒碧,其门曰藏春,其关曰凌风。
其积石为山,曰西湖洞天。
其潴水艺,为囷为场,为牧羊牛畜雁鹜之地,曰归耕之庄。
其他因其实而命之名,则曰夹芳,曰豁望,曰鲜霞,曰矜,曰岁寒,曰忘机,曰照香,曰堆锦,曰清芬,曰红香。
亭之名则曰远尘,曰幽翠,曰多稼。
绍兴以来,王公将相之园林相望,莫能及南园之仿佛者。
公之志,岂在于登临游观之美哉?
始曰许闲,终曰归耕,是公之志也。
公之为此名,皆取于忠献王之诗,则公之志,忠献之志也。
忠献同时,功名富贵略相埒者,岂无其人?
今百四五十年,其后往往寂寥无闻。
韩氏子孙,功足以铭彝鼎、被弦歌者,独相踵也。
逮至于公,勤劳王家,勋在社稷,复如忠献之盛。
而又谦恭抑畏,拳拳志忠献之志,不忘如此。
公之子孙,又将嗣公之志而不敢忘。
则韩氏之昌,将与宋无极,虽周之齐鲁,尚何加哉!
或曰:上方倚公如济大川之舟,公虽欲遂其志,其可得哉?
是不然,知上之倚公,而不知公之自处,知公之勋业,而不知公之志,此南园之所以不可无述。
游老病谢事,居山阴泽中,公以手书来曰:「子为我作《南园记」》。
游窃伏思公之门,才杰所萃也,而顾以属游者,岂谓其愚且老,又已挂衣冠而去,则庶几其无谀辞,无侈言,而足以道公之志欤?
此游所以承公之命而不获辞也。
中大夫直华文阁致仕、赐紫金鱼袋陆游谨记。
上书宣帝请重兴佛法 北周 · 王明广
 出处:全后周文卷十九
大象元年二月二十七日邺城赵武帝白马寺佛图澄孙弟子王明广诚惶诚恐死罪上书。
广言:为益州野安寺伪道人卫元嵩,既锋辨天逸,抑是饰非,请废佛图,灭坏僧法。
此乃偏辞惑上,先主难明,大国信之,谏言不纳,普天私论,逃庶怪望,是诚哉不便,莫过斯甚,广学非幼敏,才谢生知,尝览一志之言,颇读多方之论,访求百氏,覆合六经,验考嵩言,全不符合
呜呼!
佛法由来久矣。
所奄今日,枉见陵迟。
夫诌谀苟免其身者,国之贼也;
直言不避重诛者,国之福也。
敬凭斯义,敢死投诚,件对六条如左,伏愿天元皇帝四明,达四聪,暂降天威,微回圣虑,一垂听览,恩罚之科,伏待刑宪。
谨上。
臣广谨对:《诗》云:「无德不报,无言不酬」。
虽则庸愚,闻诸先达。
至道绝于心虑,大德出于名声。
君子不出浮言,诸佛必为笃论。
去迷破执,开导群冥,天人师敬,由来久矣。
善言教物,凡圣归仁,甘露兰芝,谁其见德?
纵使尧称至道,不见金梦平阳
舜号无为,尚隔瑞光蒲坂
悲夫虚生易死,正法难闻,淳胜之风颇违,诌曲之言难用。
诺使齐梁坐兴佛法,国祚不隆,唐虞岂为业于僧坊,皇宗绝嗣?
人饥菜色,讵闻梁史;
浮天水害,著自尧年。
全道何必唐虞之邦,民坏岂止齐梁之域。
至如义行丰国,宝殿为起非芳劳;
礼废穷年,土阶处之为逸。
傅毅云:「世人称美,神农亲耕,尧舜茆茨,盖衰周之言,非先王之道也。
齐梁塔寺,开福德之因,岂责交报之祐?
曾子曰:「人之好善,福虽未至,去祸远矣。
人之为恶,祸虽未至,去福远矣」。
抱朴子》曰:「贤不必寿,愚不必残,善无近福」。
恶无交祸,焉责斯近验而远弃大征者乎;
今古推移,质文代变,治国济欲,义贵适时。
悲夫!
恐唐虞之胜风,言是不独是;
齐梁之末法,言非不独非。
臣广又对:《诗》云:「有觉德行,四国顺之」。
造化自然,岂关人事?
六天劝请,万国归依,七处八人地之堂何量?
岂止千僧之寺。
不有大贤,谁其致敬?
不有大圣,谁其戾止?
《涅槃经》云:「不夺他人财,常施惠一切,造招提僧房,则生不动国」。
诗经既显,庶事有由,不合佛心,是何诬罔?
寺称平延,嵩乃妄论,佛立伽蓝,何名曲见?
斯乃校量过分,与夺乖仪执行何异布鼓而笑雷门,对天庭而夸蚁穴。
劝以夫妻为圣众,苟瓷婚淫;
言国主是如来,冀崇诌说。
清谏之士,如此异乎,何别魏陵之觅交宠,劝楚王夺子之妻;
宰嚭求于近利,为吴王解苍苍之梦。
心知不顺,口说美词,彼雅言,由斯灭国。
元嵩必为过罪僧官,驱控忿羞耻辱,谤旨因生,覆巢破寺,恐理不伸,扇动帝心,名为尊佛,曲取一人之意,埋没三宝之田,凡百闻知,孰不叹惜?
有佛法来,永久无际,天居地止,所在遵崇,前帝后王,谁不重异?
独何此国,贱而□者哉?
卞和困楚,孔子厄陈,方今拟古,恐招嗤论。
臣广又对,佛为慈父,调御天人,初中后善,利安一切,自潜神双树,地动十方,发授四天,躯分四国。
《涅槃经》云:「造像若佛塔,犹如大拇指,常生欢喜心,则生不动国」。
明知资父事师,自关古典,束修发起,孔教诚论。
叵有卫嵩,加非难,入堂不礼,岂不言?
昔唐尧则天之治,天有逸水之灾,周置宗庙之,庙无降雨之力。
如谓塔无福,以过则归,亦可天庙虚求,例应停弃。
若以推宴运,寤天庙之恩,亦可数穷命也。
岂堂塔而能救?
设使费公缩地,鲁子回天,不票必死之人,岂续已休之命?
命而不定,福地能排。
义异向论,必须慈祐。
至如遍吉像前,病癞归之得愈;
祇洹精舍,平服残患之人。
济苦禳灾,事多非一,更酬难,不复广论。
若夫道不独偏,德无不在?
千途一致,何止内心,至若轮伽之建宝塔,百鬼助以日功;
雀离之起浮图,四天扶其夜力。
大矣哉!
感天地,动鬼神。
外修无福,是何言也?
此若课贫抑作,民或嗟劳,义出包容,能施忘倦。
若必元由塔寺败国穷民,今既废僧,贫应卒富,俭困城市,更甚昔年,可由佛之者也?
鬼非如敬,谓之为谄,拜求社树,何惑良多。
若言社树为鬼所依,资奉而非咎,亦可殿塔为佛住持,修营必应如法。
若言佛在虚空,不处泥木,亦应鬼神冥寂,岂在树中?
夫顺理济物,圣教尤开,非义饶盗,经言不许。
颇有天宫佛塔,撤作桥屏之墙;
绣像幡经,用衣脓血之服。
天下日日饥穷,百姓年年憔悴。
鬼神小圣,尚或叵欺,诸佛大灵,何容可负?
《诗》云:「浩浩昊天,不骏其德」。
降丧饥馑,此之谓也。
更别往代功臣,今时健将,干戈讨定,清息遐方。
生乃偏受荣勋,朱门紫室,死则多使民夫,树庙兴坟。
祭死杀生,崇虚损实,有劳无益,初未涉言。
释迦、如来,道被三千,化隆百亿,前瞻无碍,后望谁,能降外道之师,善伏天魔之党,不用寸兵,靡劳尺刃。
五光遍照,无苦不消;
四辨横流,恕蒙安乐。
为将为帅,名高位大,寺存庙立,义有何妨?
土龙不能致雨,尚遵之以求福;
泥佛纵使不语,敬者岂得无征?
昔马卿慕蔺,孔父梦周,故人重古,敬遵旧德。
况三世诸佛,风化理同,就使弥勒初兴,不应顿弃释迦遗法。
臣广又对,令无行富僧从课有理,有德贫僧夺寺无辜,至如管蔡不臣,未闻姬宗悉戮,卜商鄙吝,讵可孔徒顿贬。
牧马童儿,先去乱群之马;
放牛竖子,犹宠护群之牛。
《庄子》曰:「道无不在,契之者通,适得怪焉,未合至道」。
唯此而已。
至如释迦、周孔、尧、舜、老庄,发致虽殊,宗归一也。
岂得结绳之世,孤称正治,剃法之僧,独名权道?
局势之情甚矣,齐物之解安寄?
《老子》曰:「上士闻道,勤而行之」。
中士闻道,若存若亡,下士闻道,大笑毁之,元嵩既是佛法下士,偷形法服,不识荆珍,谬量和宝,丑词出自伪口,不逊费于笔端。
若使关西之地,少有人物,不然之书,谁肯信也。
广常见逃山越海之客,东夷北狄之民。
昔者慕善而来,今以破法流散。
可谓好利不爱士民,则有离亡之咎矣。
然外国财货,未闻不用,外国师训,独见不祗。
天下怪望事在于此。
广既志诚在念,忠信为心,理自可言,早望申奏。
但先皇别解,可用嵩言,已往难追,遂事不谏。
三年久矣,三思乃言。
有一可,乞寻改革。
臣广又对:窃以山包兰艾,海蕴龙蛇,美恶杂流,贤愚乱处。
若龙蛇俱宠,则无别是非;
若兰艾并挫,谁明得失?
若必存留有德,简去不肖。
一则有润家风,二则不惑群品,三则天无谴善之讥,四则民德归厚矣。
我大周应千载之期,当万机之位,述礼明乐,合地平天,武烈文昭,翼真明俗。
贤僧国器;
不弊姚氏之兵,圣众归往,岂独龟兹之阵?
或有兹悲外接,聪辩内明,开发大乘,舟航黎庶,或有禅林戢翼,定水游鳞,固守浮囊,坚持忍铁。
或有改形换服,苟异常人,淫纵无端,还同愚俗。
元嵩乞简,差当有理。
夫天地至功,有时动静,日月延缩,犹或短长。
今庄老之学,人间罕遇,若使合国共行,必应违式者罪,何以得知?
现见时人,受行儒教,克己复礼,触事多违。
《礼》云:「肴乾不食,未见与肉而求果者;
爵盈不饮,未见卮满而不劝者。
礼极饮不过三爵,未见酣酒而不醉者。
天子不合围,诸侯不掩群,庶民不麛卵」。
广既少染玄门,不闲掩围之事,举目尽见麛卵之民,复云何彼不合礼不罢儒服者乎;
夫化由道洽,政以礼成,荣辱所示君子,刑罚所御小人。
类野耘田之法,禾莠细分,条桑初树,岂当尽杌?
臣广又对:忠臣孝子,义有多途,何必躬耕,租丁为上。
《礼》云:「小孝用力,中孝用劳,大孝不匮」。
沙门之为孝也,上顺诸佛,中报四恩,下为含识,三者不匮,大孝一也。
是故《寺》云:「恺悌君子,求福不回」,若必六经不用,反信浮言,正道废亏,窃为不愿,若乃事亲以力,仅称小孝,租丁奉上,忝是庸民,施僧敬像,俱然合理。
以嵩向背矛盾,自妨上言,慢人敬石,名作痴僧敬像,还成愚俗;
淫妻爱子,畜生亦解。
咏怀克念,何其陋哉;
《孝经》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
言沙门出家即涉背亲之讥,亦可曾参事孔丘,便为不孝之子。
夫以道相发,闻之圣典,束修合礼,曾有何愆?
《老子》曰:「四象不行,大象无以畅;
五音不声,大声无以至」。
若欲永灭二乘,亦可大乘无以畅。
元嵩若志明,出家不悔;
志若不明,悔何必是?
丁公入汉,先获至点之残;
马母叛姜,自招覆水之逝。
是验败国之师,不任忠臣之用;
逭夫之妇,终失贞淑之名。
嵩本归命释迦,可言善始,厌道还俗,非是令终。
与彼嬖女乱臣,计将何别?
天无长恶,何久全身?
背真向俗,取返何殊?
请简僧立寺者,广闻金玉异珍,在人共宝,玄儒别义,遐迩同遵,岂必孔生自国,便欲师从,佛处远邦,有心捐弃?
不胜事切,辄陈愚亮是非之理,不敢自专。
孔丘词逝,庙千载之规模,释迦言往,寺万代之灵塔。
欲使见形克念,面像归心,敬师忠主,其义一也。
至如丁兰束带,孝事木母之形;
无尽解缨,奉承多宝佛塔眇寻旷古,邈想清尘,既种成林,于理不越。
又案《礼经》,天子七庙,诸侯五庙,大夫卿士,各有阶级。
故天曰神,祭天于圜丘,地曰祇,祭地于方泽,人曰鬼,祭之于宗庙。
龙鬼降雨之劳,牛畜挽犁之效,犹或立形村邑,树像城门。
岂况天上天下,三界大师
此方他方,四生慈父。
威德为百亿所尊,四化为万灵之范。
故善人回向,若群流之归溟壑;
大光摄受,如两曜之伴众星。
自月支遗影,那竭灰身,舍利遍流,祇洹遂造,乃贤乃圣,凭兹景福,或尊或贵,冀此获安。
忽使七层九架,颓龛坠构,四户八窗,可无于失。
道不令而治,形教随时损益,至理不言而得,经像自可令行。
通人达士,随方显用,翼真明俗,圣感应时。
若待太公为卿相,千载无太公;
要得罗什为师训,万代无罗什
法不自显,弘必由人。
岂使大周法轮永灭?
圣上六条御物,九德自明俗曲礼莫施,直言必用,昔秦始皇孔丘墓,祸钟三日;
魏太武来僧伽蓝,灾起七年。
崔皓之说可知,卫嵩之言难用。
仁者不损他自利遍流智者不乐祸邀名。
元嵩天丧,无祐只然,一罢人身,当生何处?
广识谢指南,言惭信正,此如不对,恐伤众善。
夫恕人之短者,厚之行也;
念存物德者,仁之智也。
今僧美恶,假令相半,岂宜驱控,一切不留?
普天失望,率土嗟伤。
愚谓此途未光,周德何为?
获儒士以显尊重,贱释子以快其意。
贱金贵石,有何异乎?
计王道荡荡,岂理应然?
土以负水而平,木以受绳故直。
明君纳谏不讳,达士好闻其非。
智不轻怒,下愚了得申,仁不轻绝,三宝之田顿立。
天无不覆,地载宽胜,山包海纳,何所不容?
十室之内,必有忠信,一国之里,可无贤僧?
伏惟天元皇帝举德纳贤,招英简俊,去繁就省,州存一寺,山林石窟,随便听居。
有舍利者,还令起塔。
其寺题名周中兴寺
使乐慧之士,抑扬以开导;
志寂之侣,息言以求通。
内外兼益,公私无损。
即是道俗幸甚,玄儒快志。
隆周之,叶重百王,大象之君,光于四海。
天高听远,轻举庸言。
气悸魂浮,以生冒死。
乞降雷电之威,布其风雨之德。
谨上。
纳言韩长鸾、受书内史上大夫归昌公宇文译、内史大夫拓跋行恭等问广曰:「佛图澄者,乃三百年人。
观卿不过三十,远称上圣弟子,不乃谬乎」?
广答曰:「其或继周者,虽百世亦可知。
先师虽复三百许年,论时不过十世,何足可惑」?
译曰:「元嵩所上,曲见伽蓝害民损国。
卿今劝可意见」?
广答曰:「桀纣失国,殷士归周。
亡国破家,不由佛法,内外典籍,道俗明文,自古及今,不可停弃。
是故请立」。
译又问:「齐君高伟,岂不立佛法?
国破家亡,摧残若此」。
广答曰:「齐君失国有两义,不由佛法。
一则历数有穷,开辟已来,天下未见不亡之国;
二则宠罚失忠,君子恶居下流,是以归周。
不由佛法」。
译又问:「经者胡书幻妄,何时引为口实」?
广又答曰:「公谓佛经为妄,广亦应孔教不真」。
译又问:「卿据何为验,言孔教不真」?
广答曰:「庄周有孔子之行,古往中同,已陈刍狗,犹使百代歌其遗风,千载永而不绝。
遍寻诸子,未见一人名佛幻妄矣」。
译又问:「丁兰木母,卿引不类,何者?
昔人踬顿木母,木母为之血出。
高祖破寺已来,泥佛石像,何个出血」?
广答曰:「昔立九鼎,以镇九州,一州不静,则一鼎沸。
九州不静,则九鼎都沸,比来见二国交兵,四方扰动,不见一鼎有沸。
今日殿前尚依古立鼎,独偏责泥木石像不出血,即便停弃」。
三月一日,敕赐饮食,预坐北宫,食讫,驾发还京。
皇帝出北宫南门,与上书人等面辞受拜。
拜讫,内史拓拔行恭宣敕旨:「日月虽明,犹假众星辅曜;
明王至圣,亦尚臣下匡救。
朕以暗德,卿等各献忠谋,深可嘉尚。
文书既广,卒未寻究,即当披览,别有检校
卿等并宜好住」。
至四月八日,内史上大夫宇文译宣敕旨:「佛教兴来,多历年代,论其至理,实自难明。
但以世渐浇浮,不依佛教,致使清净之法,变成浊秽。
高祖武皇帝所以废而不立,正为如此。
朕今情存至道,思弘善法,方欲简择练行,恭修此理。
令形服不改,德行仍存,敬设道场,敬行善法。
王公已下,并宜知委(《广弘明集》十)」。
条具看详屯田营田事项奏绍兴三年二月七日 宋 · 张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七一
被旨委都司检详官参照陈规申请营田并臣僚献议。
今条具下项:
一、看详应屯田官掌营种屯田管勾会功课,其诸镇亦兼营田使
今来陈规所陈,屯田、营田分为二事,未合古制。
欲乞应诸路安抚使镇抚使各兼营田使
今将陈规画一,参酌逐镇风土所便,一面措置施行。
一、陈画一内称将逃亡户绝官田推行屯田之法。
其有屯兵垦耕不尽之田,若轻其租赋,召人耕种,可以助军储、资国用,招集散亡无归之民。
惟军与民不可使并耕作,庶不致交争。
今看详诸镇地多旷土,宜先务招集失业之民,轻立课租,使就耕作,其馀地分别军兵劝诱耕垦。
仍相度地形险隘、远近,酌中处置立堡寨,遇有寇盗,则保聚在寨禦捍,无事则乘时田作。
其兵与民各处一方,不得交杂,庶得相安,民渐归业。
一、陈措置,将人户荒田令军兵及召百姓耕种,若人户归业,纵寇盗未熄,亦合给还。
今看详:诸镇全在招集流移,早使归业,所亡田产自令即时给还。
若有已拨在兵屯田内,难使杂耕,仰归业人户诣官司投陈,官为照验已有民户耕凿多处,依数拨还,仍不得以瘠薄田充数。
如是,民户归业渐众,亦令依军兵法于地形险隘、远近,酌中处置堡寨屯聚,以备盗贼。
一、陈措置先将近城官田、荒田,仿古屯田之制,令官吏弓兵民兵等各自耕种,渐见次序。
今看详:欲遍下诸路安抚使,各随本处风俗所便,依仿陈规画一事件,各务多方随诱官吏军民等乘时耕垦。
或有流寓、寄居及形势户,自来于法不许承佃官田之人,亦许出租耕佃,务要田土广辟,不致荒废。
一、陈措置将弓兵等留一半守禦,馀一半少增钱粮,令耕种荒田。
其牛具、种子,以官钱支用,所得物斛并以入官。
如遇田事忙时,则将所留军并就田作;
若有军事警急,则权罢田作,并充军用。
今看详:欲下诸路安抚使仿依陈规事理,更合参酌本镇临时事宜,劝诱军兵耕作。
如遇农忙时,一面守禦人并就田作,时亦合增支钱粮。
如至秋成,所得物斛,于内依仿锄田客户则例亦合分给斛斗以充犒赏外,馀并入官,庶知激劝,乐就南亩。
一、陈措置,见出榜召人投状,经官指射耕种闲田,内水田每亩纳粳米一斗;
陆田每亩纳小麦五升,纳豆五升。
今看详:欲下诸路安抚、镇抚使依仿陈规立到租课数目,更切参详本镇地土瘠肥,官司曾无借给牛具、种粮及岁事丰荒,土俗所便,随所收种斛㪷临时增减,着中数目拘收租课,务要便民。
一、陈措置,人户指射官田、荒田,耕种满二年,不拖欠租税,并充己业,听行典卖,经官印契割移。
绍兴二年七月九日已得旨展作三年。
今看详:欲下诸路安抚使镇抚使遵依已得圣旨指挥,多出文榜,劝诱人户施行。
一、陈措置,人户荒田及逃户官田,被人指射耕种及军兵耕种者,立限二年归业识认,已种者候收毕给之,过限者官司并不受理。
绍兴二年七月九日已得旨展作三年,今看详:欲下诸路安抚使镇抚使遵依已得圣旨指挥,多出文榜,召人归业,仍逐旋具已招诱到归业人户数目,供申朝廷。
一、陈措置,依所得朝廷指挥营田司,所有屯田事务,营田司兼行;
营田事务,府县官兼行,更不别置官吏。
今看详:欲下诸路安抚使镇抚使依此遵禀施行。
一、臣僚上言,考之周制,一夫授田百亩,李悝谓一夫挟五口以耕百亩;
赵充国人授二十亩。
盖不计其家之食也。
本朝于京西淮南屯田则人授百亩,则太多,裁为中制,可人授二十亩,如充国之议。
一家五人同授田,亦足以得百亩。
今看详:诸镇荒田甚多,惟患人力不足。
兼地有肥瘠不同,难以一定概立定亩数。
欲下诸路安抚使镇抚使,各参酌本镇地名高下,量度人力数,授以田亩,务要力耕,不使卤莽。
所是召人承佃荒田,亦不须限定顷亩,听人户量力投状请射。
一、臣僚上言:「屯田合用耕牛」。
今看详:近缘盗贼屠杀,例皆阙少。
江北诸镇残破日久,绝无贩卖牛畜,合随宜措置。
制令诸镇劝诱兵民仿效古制用人耕之法,每二人拽一犁,初时虽稍费力,及其成熟,工用相等,欲下诸路安抚使镇抚使详酌,劝谕施行。
一、臣僚上言:「凡授田,五人为一甲,别给莱田五亩为庐舍稻场」。
今看详:欲下诸路安抚使镇抚使照应今来臣僚上言,参酌本镇土俗事宜,措置施行。
一、臣僚上言:「募民以耕,免其身役及折变,及民耕应出官租,初一年免其半,次年依本法」。
今看详:募民请佃之初,理宜宽恤,委是利便,欲下诸路安抚使镇抚使参酌施行。
一、臣僚上言:「兵屯置屯主一员,以大使臣为之;
民屯县令主之,以岁课多寡为殿最」。
今看详:欲下诸路安抚使镇抚使开具推行月日,每至岁终,仍具所委官职位姓名,招诱垦辟到田亩实数,供申朝廷。
如招集到归业人户数目及兵屯、民屯稍见就绪去处,乞优与升擢,庶使有以激劝。
一、欲乞诸路安抚使镇抚使除依陈规画一并今来看详事理施行外,逐处如别有利便,即仰合随土俗所宜,具事因以闻。
按:《宋会要辑稿》食货六三之八九。第七册第六○三一页又见同书食货二之一○。第五册第四八三○页
潘美奏胜捷表986年4月 北宋 · 田锡
 出处:全宋文卷八八、《咸平集》卷二三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建德市
臣锡言:今月十三日进奏院状报三月十九日二十日,云、应、幽、朔等州行营都部署太师潘美等奏,伪命节度副使赵希赞等率军民一万五千馀人归降,并飞狐北杀下贼军三万馀人,活捉到伪命冀州防禦使大鹏翼、康州刺史马赟已下,及收到衣甲器械羊马牛畜牌印等不少者。
伏以睿算无遗,王师继捷,塞外之飞章叠至,寰中之吉语交闻(中贺。)
伏惟尊号皇帝陛下圣德昭彰,天机果断。
垂衣裳而致理,治即用文;
利弧矢以宣威,动惟经武。
狼星未灭,宜鈇钺以专征;
虎旅争先,鼓雷霆之奋怒。
伫系单于之颈,郊庙献俘;
即覃英主之恩,策勋饮至。
车书混一,历数登三。
表瑶图保大之功,行玉检告成之礼。
臣限拘外任,恭听捷音,无任欢呼庆快、激切屏营之至。
奏荫长男庆远(一) 北宋 · 田锡
 出处:全宋文卷九一、《咸平集》卷二七
伏以皇家积庆,圣主诞生。
当斗枢绕电之辰,咸思祝颂;
仰日驭葵倾之际,辄方披陈。
愿垂临照之恩,实生成之德。
伏念臣迹惟羁旅,年已衰迈,忝冠侍曹,叨兼宪署。
风霜举职,愧未展于臣诚;
雨露均恩,因仰祈于子荫。
臣有长男庆远,窃尝训励,今已长成。
华封寿之时,起宗嗣奉先之念。
乞该恩例,愿在宦途,冀微臣告老之年,得嗣子及亲之禄。
伏望陛下俯垂睿鉴,恕以物情。
牛畜有舐犊之心,乌鸟怀反哺之性,以臣子僭望,式君父推恩。
进退忧虞,不遑宁处。
干冒宸扆。
遣使宣抚河南北道诏 盛唐 · 玄宗皇帝
 出处:全唐文卷二十九
顷秋夏之閒。水潦方降。
闾阎损坏。稼穑漂沦。
尝恐一物之违。况乃数州之弊。
故发中使。巡于外台
章奏屡闻。州乡稍辑。
朕视之如子。若纳诸隍。
于再于三。情犹驭朽。
审求人瘼。更遣信臣。
中丞户部侍郎宇文融。忠文竭诚。
夙夜匪懈。当安人之任。
有利之能。眷彼使乎。
宜膺其选。可往河南河北道遭水诸州宣抚
仍审察有不支济者。宜更量加赈贷。
若屋宇损坏。牛畜俱尽。
及征人之家不能自存立者。量事助其修葺。
其有官吏纵舍。赈给不均。
亦须纠正。回日奏闻。
上流民事奏 南宋 · 范成大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七七、《黄氏日钞》卷六七、《范成大佚著辑存》第六三页
广济仓等陈米,储之不过为尘土,散之可以易民命。
沿江渡口,流民过淮处,如建康靖安东阳、下蜀、大城󰎇、马家等渡、太平州采石、大信、荻港三山、上湾等处,池州铜陵东流、池口等渡,皆差官给粮,津发其回,不愿回者存养之。
近渡路口,如建康湖熟金陵镇、路口、桐井四处,复为之邀接津遣。
其自两浙来者,多自饶州石门取路,亦置场给,谕其还,劝分赏格,减半细数(用淳熙元年三月二十四日指挥。)
被荒残税,申乞蠲阁。
流移归业,收赎不候生满。
行李牛畜,并与收免渡钱。
遗表 唐 · 令狐彰
 出处:全唐文卷三百九十四
臣自事陛下。得备藩守。
受恩则重。效节未终。
长辞圣朝。痛入心骨。
臣诚哀恳顿首顿首。臣受性刚拙。
亦能包含。顷因鱼朝恩将掠亳州
遂与臣结怨。当其纵暴。
臣不敢入朝。专听天诛。
即欲奔谒。及鱼朝恩死。
即臣属疾苦。又遭家艰。
力微眼暗。行动须人。
拜舞不能。数月有阙。
欲请替辞退。即日望稍瘳。
冀得康强。荣归朝觐。
冬末旧疾益重。疮肿又生。
气息奄奄。遂期殒殁。
不遂一朝天阙。一拜龙颜。
臣礼不终。忠诚莫展。
臣之大罪。下惭先代。
仰愧圣朝。臣竭诚事上。
誓立大节。天地神明。
实知臣心。心不遂行。
言发自痛。当使仓粮钱绢。
羊马牛畜。一切已上。
并先有部署。三军兵士。
州县官吏等。各恭旧职。
祗待圣恩。臣伏见吏部尚书刘晏工部尚书李勉
知识忠贞。堪委大事。
伏愿陛下速令检校。上副圣心。
臣男建等。性不为非。
行亦近道。今勒归东都私第。
使他年为臣报国。下慰幽魂。
临殁昏乱。伏表哀咽。
禁逼取庄土牛畜偿负钱诏大中祥符九年九月乙巳 北宋 · 宋真宗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八八、《宋会要辑稿》刑法二之一三(第七册第六五○二页)
民负息钱者,无得逼取其庄土、牛以偿。
乞授陈靖劝农使谕民耕田旷土疏咸平五年十一月 北宋 · 盛梁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三、《国朝诸臣奏议》卷一○五、《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一○
臣昨因行点检本州户口,寻究簿书,即今公私荒田已及六千一百七十馀顷,秋夏正税全亏一十万四千八百贯石有馀。
初谓州县之官不能抚绥,致乡村之俗各暂流亡。
前后继降明敕,不住招呼,其如旧降敕书,只许归业人户容放一料苗税。
盖缘逃移之日,家资牛畜悉已破除,洎归复之时,屋木田园例遭毁伐。
垦土未观于稼穑,巡门已听于征催。
乏牛羊鸡犬之可陪,无屋舍园林之可恋。
故有春归去,逃。
以今递年,州县虚降版簿,计都额则空迈千万,收实利则全无二三。
臣伏见江南转运使陈靖,昔在先朝,曾陈农事,观其举措,颇识浅深。
臣欲望特降敕书,委自陈靖先取江南两浙公私都大荒田逐处顷亩数目,并沿征簿籍逃移人户姓名,且于升州都置劝农一司,俾于阶衔之中授以劝农使额,仍抽谙会田农人吏,攒成都簿书
况逐处田土高下不同,内有久来逃移,垄亩全成榛莽;
亦有近年流散界址,半已荒凉。
复有白地平田,全作林菁之利;
亦有被山兼水,颇沾柴木之资。
以此品量,须分等级。
仍乞逐州县挂敕榜,晓示诸邑人户,及更委陈靖拣选三五人循良官吏,散往诸州,亲谕乡民。
或有大段荒逃军州,即委陈靖亲自往彼,召耆年宿德之辈,与亲民守土之官,同就乡园,少陈酒馔,达君父劝课之意,示朝廷宽大之恩。
如人户有元旧庄田久难归复,或是他人物业素失开耕者,除已有人户占射为主外,不问有税无税人户,在公在私之家,以至事力僧人宫观道侣,并许量其事力请田,计地耕耘。
明与减绝旧日税名,刬去当时苗数,变兹旷土,悉作租田。
仍许取便耕修,特免三年输送。
贵使修营住舍,养猪牛。
待其竹木有成,田畴见利,顾室闾而全备,睹稼穑以丰饶,即自穷苦两忘,饥寒并去,畴肯更思游惰,再乐逋逃?
然后每亩秋夏之中,都收二㪷租利,更免诸般配率,旧例差徭。
臣所陈劝农之课程,益之则内外有成,损之则公私无害。
况江浙所获之财,自与诸路不同。
有航舟可以运输,有物帛可以变易。
待其事成之后,有利归官之时,即令逐处州军每纳租课,悉令别仓收受。
遇凶岁则籴充民食,当丰年则贡作军需。
有馀粮足以济民,有羡财足以助战。
如江浙成其厚利,则淮甸、荆渚、河北、关西,亦可依此施行。
其有施行节目条贯事宜,约束之重轻,劝诱之法式,候诸处取到田段人户都大数目齐整,亦乞降敕与陈靖,与臣讨理商量,别作画一,逐旋条奏。
葛洪移家图 元末明初 · 袁凯
 押词韵第三部 出处:海叟集卷二
按晋书葛洪稚川东晋元帝时王导举为散骑常侍江左卑弱乱臣叛将迄无宁岁一时诸贤如周戴刘钟俱毙于桀逆之手于是求为勾漏令觅丹砂为神仙事神仙虚无君子之所不道以予观之其与留侯赤松子意同世俗不知遂以为真有此事甚可笑也吾友顾德文蓄洪移家图一卷观其妻子奴仆牛畜家具累累相从皆人道之常求仙者固如是乎此盖院人笔当时亦知神仙为不足信略无一毫诡怪荒诞之意予甚爱之因为赋诗一章以祛千载之惑而申洪之志云
当时司马衷,愚騃回不慧。
牝鸡肆淫虐,骨肉互吞噬。
渊聪乘时起,诸夏受其敝。
琅琊遂东来,单弱何由济。
赖此晋夷吾,草草正神器。
国步未尽康,祸乱亦遄至。
王敦反上游,苏峻复凶悖。
渊顗已云亡,超雅从兹毙。
葛生当是时,幡然思远逝。
驾言觅丹砂,神仙或可致。
青牛载妻子,舁册付奴婢。
遥遥向南海,盖欲避斯世。
嬴秦乱黔首,留侯高帝
婉婉幕中画,取胜千里外。
韩彭既诛醢,相国廷尉
辟谷谢人间,赤松乃吾契。
明哲终保身,畴能测其意。
生也虽后来,心迹颇相类。
茫茫宇宙中,清风飘无际。
斯人不可见,抚卷增叹喟。
缴奏奉使复命十事1236年5月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五、《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三○ 创作地点:江西省九江市
臣冒犯斧钺之诛,辄有奏闻。
臣去岁以疆事危急,深惟主忧臣辱,不敢辞难,受命于边城残破之馀,奋身于群言噂沓之日。
幸赖社稷之灵,诸阃协心,将士用命,师无挠败,虏有遁逃。
及被命入奏之旬馀,闻赵范弃襄之报,急遣榜劄招谕土豪,幸而克复襄樊,以归朝廷。
为臣之计,虽仅可逃责,然所当经理之事,未易枚数。
臣方随宜区处,而君命有严,未竟其事。
今又以衰病,不克反命于宰旅,退自拘于司败
臣辄将督府施行,分门萃类,装成五册缴进。
又以臣之不克面陈者,姑以大槩别为十条,随册以闻。
臣谨开具下项:
一曰招纳土豪。
并边诸郡,每遇虏人入寇,皆得土豪统率义丁,为官军掎角之助。
只如今鞑蹂浮、光、随、信,管下如罗山杏山诸处,率是义甲头目、牛社总首随宜剿遏。
其间又有庄农自相结集,俟虏骑入村游抄,或伏险邀击,或随后蹑袭,必有斩获。
盖以其生长边域,狎近戎虏,故习其风声,抵抗而不慑;
睹其陵暴,愤激而思斗。
加以知地利,得人和,有爱惜骨肉之情,有保全乡井之谊,战则自为战,守则自为守。
若奖拔而倚用之,固与官军之更递往来,驱之战守者,不可同日语也。
京湖诸郡残破以来,乡民丁壮屯聚相保者,在在有之。
若不因其土豪就令结集,则涣然无依,或生他变。
臣尝委参谋官别之杰结纳襄、随两郡土豪,寻又差官赍榜文劄子前去汉上招集。
近日刘廷美复樊城一号召之顷,遂得四万人。
其后廷美与其弟廷辅,又以督府旗榜于南漳县老鸦山等处,招收山寨民丁、庄农与诸处溃散官民兵,同力克复襄阳
土豪之效,大略可睹。
臣愚欲乞行下制副等司,于襄、汉、两淮州郡,随宜结集,借补官资,假以事权,必能以功自见。
近年名将多出于此,此实固圉安边之捷径也,惟陛下速图之。
二曰区处流移。
襄、汉扰乱以来,汉南荆门江陵以至汉阳江南岳阳鄂渚以至武昌县,流移军民。
布满境内,而汉南数郡尤甚。
督府尝拨钱二十万,劄别之杰措置招集,又劄江陵府措置收拾襄、荆之流民溃军。
寻又遣人散榜帖于汉东团结山寨。
凡当为者,悉已见诸施行。
惟是城郭荒残,室庐焚荡,粮种牛畜,尽于椎剽。
耕既失时,已资寇。
京湖管郡一十有八,残破者七,被兵者三,仅存者八。
又皆竭于供亿,困于守备。
制总应调正急,仓漕司存已无,欲人人而振业之,势有甚难。
京湖淮西兵籍阙额尚多,所当刺其强壮之愿从军者,尽以补诸军之阙。
虽乌合之人,未必便能当敌,且是丁壮数万,各有所归,则妇女老弱亦有所养矣。
其有城郭仅存,室庐亡恙者,尚可捐其租赋,俾之复业。
无城郭室庐生业可归,则随其所寓,优加赈恤,多方区处。
此又弭变销患之要务也,惟陛下速图之。
三曰调护北军。
胜之叛以猜惧,范用吉、常进、尚全之叛以愤怨,皆有衅可言。
至于襄阳之变,特因疑形一起,阖城为之涂炭。
今计北军自取歼夷之馀,与夫散处诸郡者为数尚夥。
臣被命出使之初,尝一再镂榜开谕,读者感悦,而诸阃创于多难,未有以处之。
襄阳变后,臣又有一榜,大意谓:「祖宗遗黎,凡有来归,悉皆抚纳,不曾分别南北。
只因郭胜等自作不靖,使均、唐、安、襄四处北军横遭兵火。
其有得脱之人,又被鞑靼驱为奴婢,或又杀其父母,据其妻子,取其财货,流离饥饿,追悔无及。
今北军尚有在汉北汉南者,差官赍榜劄告谕。
若有头目等人转祸为福,收拾溃散,自为一军,屯在汉北,力为国家捍禦边方,效顺之日,便当给以元来军券,厚加犒赏。
其有经理开拓,显著忠勤,许令世为守臣,永保富贵,庶几彼此各免猜防,永无自相屠戮之祸」。
此项榜劄盖以臣未尝失信于此曹,故开心见诚,或可取信。
又劄京湖制置赵范,于北人内选差二人抚谕北军。
方欲立规摹,设方略,冀不动声色,而南北自分,可以潜弭三垂之永患。
今局势既更,无可复论。
所望朝廷将处北人一项,熟复思虑。
鲁酒薄而邯郸围,天下事固有不相关而适相偶者。
若遣人游说,开谕祸福,则前有鹧巴徒穆,后有天纲纳合之事可据,因变制宜,画地以居之,则有新复州郡自淮以北之地可处。
神而用之,存乎其人,惟陛下速图之。
四曰措置险要。
京湖之险要者,以江陵三海八匮为急;
言江面之虚实者,以宜都枝江公安汉阳武昌、兴国诸处为忧。
臣尝科拨米壹拾万石、京会贰拾万贯,付江陵修海匮。
又降钱付诸处戎司招军,且下湖南、江西帅宪司,打造战舡,与造弓弩箭镞等,凡以为江面之防也。
然臣所甚忧者,有不止是。
何则?
历考前后欲自江北以谋南牧者,声势力量无如曹魏老瞒元魏之佛狸,女真之逆亮。
老瞒败于赤壁,佛狸困于瓜步,逆亮衄于采石。
使吾国中有人,未见其能得志者。
厥今臣之所忧,西则蜀道,东则海道耳。
间者谍报,鞑人大治攻具于秦、巩、洮、渭,又治舟山东,日夜声言,以七八月南侵。
而吾所以为备者,尚多阙然。
又况淮汉之间方图讲解,必不肯轻出一兵,以牵制首尾,使狡虏得以壹心并力于西东二隅。
万一虏人先得蜀口,驱沿江战舰舳舻衔尾而下,虽有百万劲卒,临江列戍,栉比持满,当其风利水急,拱手睨视,技无所施。
此昔人累用之故智,不可谓丑虏之不知出此也。
又或以偏师扰我江面,缀我舟师,而阴用出其山东所造之舟,自胶西海道,一得顺风,直抵淮东、浙西,而畿甸震矣。
臣所以日夜疚心,愿陛下察敌情之多诈,无谓备禦止于江面,亦当防此虏之出奇内径,以斡蜀道,以捣海洋耳。
惟陛下速图之。
五曰经理残破。
京湖残破州军当经理者凡七,尤不容缓者有四。
四者何?
襄阳德安枣阳随州是也。
襄阳据汉水上流,与江陵为唇齿。
襄阳之唇亡,则复、荆门汉阳皆齿也,安能以自保?
齐安鄂渚为受兵之冲,长江之险与虏共之矣。
枣阳襄阳之肩臂,枣阳断则襄阳急,已事之验也。
德安黄冈之外屏,若破,则云梦、孝感黄陂以来,荡无蔽遮,而汉、黄二城昼闭矣。
此亦已事之验也。
随介乎诸郡之中,随不能守,则复、荆门皆震。
故曰当经理者凡七,而不容缓者有四。
臣自将命督师,仅次金陵,安寇逃遁,臣即差官前去经理,劄湖广总所那拨钱会应副。
自高世英由安援随,死于锋镝,叛贼犹出没不常。
刘显德再行,事权方有所属。
督府结局之后,未知何如其为力也。
襄阳重地,系国存亡,所当亟行经理。
或谓今无屋可居,无粮可继,与其经理襄阳之燬城,不若用力于江陵
臣窃惑之。
今幸刘廷美以收复樊城,蒙被显赏,感激思奋,与其弟廷辅襄阳以报朝廷。
襄、樊气势既成,则、随犹可措手。
但虑廷美出自寒微,媢嫉者众,凡在军伍者,已不能成功,而忌人有功。
此全在制臣以国事为念,扶持而奖激之,俾得展布,庶几京湖诸郡渐可修复。
厥今国家之于襄阳,犹前代孙吴之有西陵
有之则存,无之则亡,不可以区区边镇目之也。
鞑虏萃数十万攻围数月,不能下而去。
若非变起萧墙,则不能破;
又非结约土豪,则不可复。
陛下毋以其失之速,复之易,而不加之意,再失则事无可为者矣。
若夫均、房、光化宜都、沙市,委任得人,不难经理。
傥有事力,制副司皆能办之。
襄阳为一方之捍蔽,而刘廷美兄弟土豪倡义之魁首,尤不可以不加之意。
故臣特惓惓焉,惟陛下速图之。
六曰明信赏罚。
国家所恃以奔走天下者,赏罚二柄耳。
而于阃外之臣,则径以二柄假之,故曰事难隃度,曰不从中御。
凡以成败安危之几决于俄顷,使赏罚不踰时而见焉,则天下皆云斯人也,圣主托以腹心,而寄以不御之权。
夫然后赏一人而千万人劝,罚一人而千万人惧。
在专阃之臣,指麾足以集事功,而朝廷益尊矣。
三十年来,谋国者反是,一赏一罚,实因阃外之请,而必欲事从中出,不著奏闻之自,若与外阃有争功吝权之意。
岂知在阃外则不威,在朝廷则不尊。
夫自一命而上,大小相承,积而至于人主之尊,然后无以复加。
使有股肱心膂之臣宣力四方,以任干城禦侮之责,庙堂不动声色而收其用,顾不尊且严邪?
而必欲与之争较恩威,则祗以自小耳。
夫赏罚者,陛下之赏罚,为阃外之臣不过布昭皇灵,以兴起人心,期于不失事几焉耳,亦何惮而不肯明白指意,以布宣天下乎?
臣愚欲望陛下申饬大臣,自今分阃之臣有所举刺,则当以其所请付外施行,使得以依凭威断,役使智勇。
不惟帅臣得以伸赏罚之权,亦以见朝廷明白正大,惟是之从。
外阃重而中朝尊,一举两得,陛下速图之。
七曰警厉将帅
去冬自随、被兵,襄阳受围,江陵告急,朝廷遣兵应援,诸城危迫,朝不保夕。
乃多逗留不前,或称养锐于某郡或称取路于某所,互相仿效,以听寇之自退。
至于闻命疾趣,奔走不惮,如万文胜之俦,盖亦无几。
亦由所谓大将者,官爵已隆,意气已骄,惜身爱死,无肯先登,以当不测之虏,惟边郡偏裨,职位既卑,声名未著,则奋不顾身,直前勇往。
臣于目前诸将备见其勇怯能否,实基于官资之崇卑。
妄意欲乞陛下于诸将职任非有用者不除,非有功者不迁。
置身安閒者不容以滥进,巧于营求者不容以倖得。
环列上閤之荣名,上而至节察防团之等,必服勤边徼,显立战功者,然后加之。
使明知朝廷爵位非有功行阵者不可以倖门邪径妄有希觊,庶几人心激励,各能以功名自奋,无敢有逗留避寇、临事辞难者矣。
惟陛下速图之。
八曰措置江防。
长江守备惟恃战舰,臣近因经行,得于目击。
及差官点阅,缺数甚多,其间又有在数而不堪用者。
春初谍知虏寇踏浅结筏,日为渡江之计,又在枝江者伐运木,斤斧之声昼夜不绝。
于是申严守备,抽移调遣,策应上流。
又虑乘虚窥我江面,急遣主管机宜文字王好生往福山、石庄、黄姚、顾径等处,结雇民间掉抢使风海舡,节次发赴上水,贴助兵舡,以备缓急。
设使贼徒知我虚实,数处欲渡,则东西可以救应。
又行下沿江屯驻军分,将舡之弊坏者修整,缺少者打造。
又拨缗钱付湖南江西及沿江制副两司,各行下所部产木州军,打造四车海鳅舡及大小多桨舡各有差。
此外方欲增造,已迫结局。
今去防秋不满两月,而得于谍报,有谓鞑贼在胶西造战舰,练水军者。
荆襄上游,乃其熟路,广狭险易,无不尽知。
欲望朝廷严饬制司总所及诸戎司,速与招军造舰,申固防守,懔乎如寇至之无日,庶几仓卒不致误事。
至如招募沿江游手习于舟楫者,以之填补水军,此亦防微之一节也。
惟陛下速图之。
九曰缮治器械。
诸处器甲箭镞,积年桩管旧数。
自连岁用兵,取拨之外,所存无几。
密院间虽行下诸郡,制造解发,俱不及数。
且如近日江陵、光、随,围城中常有矢尽之忧。
襄阳苦战累月,寻遭焚荡,军资器械,靡有孑遗。
夫器械不利,是以其卒予敌,而况于不备乎?
防秋在即,赤手空拳,何以应敌?
臣尝行下所属军分,刷具见管衣甲军器数目,可为寒心。
兼闻虏贼畏我强弩,控扼江面,尤不可缺。
已于二月内发缗钱,下江西、湖南安抚司,造弓弩箭各一百万,限五月以前申解,劄沿江制司催促。
然二三百万箭,不为不多,而未足供一大战之用。
如鎗钗甲胄、衣袄旗帜、金鼓牌盾之类,惟淮东有所桩积,他路率多欠阙。
此决非仓卒可办者,欲望朝廷急与措置增造。
闻鞑虏之兵每过次舍,则人人各自制造箭镞,修整战具,非必委之工匠。
吾之为兵者,既不务此,而上之人又不加意,何恃而与之战乎?
惟陛下速图之。
十曰差填边守。
厥今并边之地,自京西之均以至淮东之楚,凡十一郡,而守臣之正任者十无二三。
次边及沿江北岸,自归、峡至通、泰州,凡二十郡,而帅守之非正任者亦五六。
屈指防秋,无两月事,重以鞑兵出没,叛徒披猖,又如郭胜、范用吉辈,熟知江湖虚实,此岂小故?
而上下因循,虽久无正官,亦不以为意。
又如均、房、光化等郡,乃楚、蜀襟喉相接之地。
臣尝劄京湖大使司,选辟守臣
后据赵范报,均州已辟史宋孝,光化已辟何亮
然而讫不知朝廷从违与二人之在否何如。
夷陵乃荆、夔血脉相联之处,臣尝奏催守臣汪元显之任,朝廷乃为改他郡,故至今未有正守。
至于德安,则随、、光、信往来之冲。
臣尝遵照便宜指挥,差刘显德,俾之速行措置。
会朝廷差赵胜辞而后差显德,则督府结局矣。
臣窃谓当此艰危之时,极边次边与夫沿江沿淮州郡,民物彫耗,田莱荒芜,科调繁兴,赋租不入,懔乎常有寇至之忧。
自非有志事功,捐躯体国者,谁肯披荆瓦砾,犯夷狄豺狼,而昧于一来也?
而况谋夫孔多,虽有劳而不知;
庙论易摇,或已命而俄易。
虽使举辟之当,朝奏暮可,人犹一前一却,若更例以内郡除授规之,刓忍弗决,则是终无经理之人与经理之时,而戎马已告警,数千里为盗区矣。
利害灼然,夫岂难知?
臣愚欲望陛下自今申饬制臣,责以遴选边守,径自举辟。
且命大臣奏报响答,庶几诸郡各得正官,以壹意备禦,视夫摄官承乏之人,朝不谋夕者,不可同日语也。
惟陛下速图之。